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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产芯片巨浪来袭,千亿大基金投出安全感,别把战略当红利

最近聊天的群里,班味儿淡了,芯片味儿浓了。

平时潜水摸鱼的各路朋友,突然都成了半导体产业专家,张口闭口大基金三期,闭口不离光刻胶和国产替代。上周五更是热闹,所谓“三重利好”一出,群里跟过年一样,仿佛下周一开盘,遍地都是捡钱的机会。我翻了翻那些截图和链接,什么千亿资金落地、业绩普遍暴增、北大技术突破云云,写得慷慨激昂,看得人心潮澎湃。

每当这种时候,我总习惯性地往后退一步。不是我悲观,而是在牌桌上,当所有人都觉得某个位置是风水宝地时,那个位置往往很快就挤得没地方下脚了,甚至椅子都可能随时被人抽走。热闹是他们的,我只想安安静地算算账。这笔账,得从三个层面算:钱的账,时间的账,还有情绪的账。

先算第一笔账,钱的账。

新闻里最扎眼的数字,动辄千亿。大基金三期,几千亿的盘子,听上去像是对着一个行业泼洒金钱雨。很多人看到这个,第一反应是“国家队都下场了,我跟着喝口汤总行吧?”这个想法,属于典型的把战略意图和投资回报搞混了。

我们得捋一捋,这笔钱的性质是什么。它不是华尔街那种追求季度回报的风险投资,它的第一性目标,是“填坑”,是补上我们在全球产业链里最要命的那块短板。它的考核标准,不是某个季度财报好不好看,而是三五年后,当外部环境继续恶化时,我们的关键领域是不是能自己“造血”,不至于被人一掐脖子就翻白眼。

这笔钱的用法,更像是给一个基础薄弱、营养不良的学生请天价家教,报最贵的补习班。目标是让他能考上大学,别在高中就被淘汰。至于他未来能不能成状元,能不能创业成功赚大钱,那是后话,而且有极大的不确定性。对整个家庭(国家)来说,这笔投入是必须的,属于“安全开支”。但对一个想在他身上押宝、指望他短期内飞黄腾达分你红利的邻居(散户)来说,这里面的“值博率”就得打个大大的问号。

更何况,这种“灌溉式”的投资,必然会带来剧烈的“虹吸效应”。当大量的社会资源、信贷额度和市场关注度都涌向一个赛道时,其他行业的养分必然会被吸走。这就像一个偏心的家长,把所有好吃的都给了大儿子,指望他光宗耀祖,那二儿子、三闺女自然就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我们看到的,是芯片板块的热火朝天;我们没看到的,可能是其他本该正常发展的行业,正在默默承受资金流失和估值压制的痛苦。算总账的时候,这笔机会成本,不能不算。

再算第二笔账,时间的账。

这一波的业绩暴增,是另一个让人兴奋的点。很多公司净利润翻倍,订单排到后年。乍一看,基本面扎实,成长性喜人。但我们拉长时间轴来看,这个“业绩”的成色,需要多问一句“为什么”。

答案其实就写在国际新闻里。当外部的、更先进的、性价比更高的芯片和设备进不来时,国内的市场就成了一个相对封闭的“保护区”。以前看不上、用不上的国产货,现在没得选,只能硬着头皮用。从无到有,从10%的市占率到30%,这个阶段的增长当然是爆发式的。这不完全是企业自身“能打”的结果,更是时势造英雄,是市场真空被动填补的结果。

我把这叫做“圈养式成长”。在保护区里,没有凶猛的野兽,食物充足,它当然能长得白白胖胖。但这种成长模式下的“利润”,质量和在开放市场里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利润,是不一样的。它很脆弱,高度依赖于“保护区”的围墙是否坚固。

这并不是说这种成长没价值,恰恰相反,它为我们的产业赢得了宝贵的喘息和发育时间。但作为投资者,必须清醒地认识到,你现在为这份“业绩”支付的股价,其估值里已经包含了对这种“保护”永久持续的预期。一旦未来外部环境有变,或者技术追赶的速度不及预期,这堵墙出现裂缝,那么今天的“业绩蜜糖”,可能就变成明天的“估值毒药”。后视镜里看到的陡峭增长曲线,并不能简单外推到未来。

至于那个石破天惊的技术突破,时间的账就更得细算了。北大团队在《自然》子刊上发论文,固然可喜可贺,是顶尖的科研成果。但从实验室里的“原型”,到一个能被商业化量产、成本可控、良率稳定的“产品”,中间隔着一条深不见底的“死亡谷”。这条路,短则三五年,长则十年八年,耗资无数,且成功率极低。

用一个不那么恰当的比喻,这相当于物理学家在理论上证明了“曲率引擎”的可行性,但这跟你下周能不能开着“企业号”星舰去上班,完全是两码事。资本市场最擅长的,就是把这种相隔十万八千里的远景,包装成仿佛明天就能兑现的利好,然后卖给你。当年的石墨烯、量子通信,多少英雄好汉折戟沉沙,故事大同小异。

最后算算第三笔账,情绪的账。

这是三笔账里最重要,也最容易被忽略的一笔。

这一整套“资金+业绩+技术”的宏大叙事,对普通人来说,具有极强的感染力。它完美地契合了我们内心的某种集体情绪:对突破“卡脖子”的渴望,对国产崛起的自豪,以及对财富增值的焦虑。当这三种情绪叠加在一起,就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心理惯性,推着你往前冲,让你觉得“此时不参与,更待何时”,生怕错过一个时代级的机遇。

这种情绪价值,是无价的,但也是最危险的。它会让你在做决策时,不自觉地调高风险偏好,降低对事实的审视标准。你会更容易相信那些“听起来很美”的故事,而选择性地忽略那些“不中听”的风险提示。你买入的,可能已经不是一家公司的股权,而是一种“参与感”和“希望感”的消费。

而顶级的玩家,恰恰是利用这种大众情绪来完成收割的。他们深知,当一个故事的逻辑足够简单、情绪足够饱满时,就不需要复杂的论证了,人们会自己说服自己。

那么,面对这种局面,普通人该怎么办?我这里没有任何操作建议,那属于“道义有亏”的范畴。我只能分享一下我自己的思考方式。

第一,坚决不碰自己看不懂的东西。芯片产业的复杂度,堪比现代医学。隔行如隔山,一个外行想通过几篇公众号文章就搞懂产业链的细枝末节、判断一家公司的技术壁M垒,无异于痴人说梦。在信息和认知都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下重注参与,和蒙着眼睛开上高速公路没太大区别。

第二,把宏大叙事和个人决策分开。我为国家的每一点进步由衷喝彩,但这和我把自己的血汗钱投向哪里,是两回事。前者是公民情感,后者是家庭财务。把两者混为一谈,是对自己和家人的不负责任。爱国的方式有很多种,努力工作,好好生活,本身就是最大的贡献,没必要非得通过“为国接盘”来证明。

第三,回归常识,算大账。任何投资,回归到最后都是“投入产出比”。当一个板块在短期内被三重大利好轮番轰炸,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它的价格里必然已经提前兑付了未来几年的乐观预期。这个时候进去,你是在用一个极高的价格,去赌一个已经不算秘密的“未来”。这笔买卖的“值博率”,从常识上看,并不诱人。

写到这里,我无意给谁泼冷水。国产芯片的征途是星辰大海,这需要几代人前赴后继的努力和投入,值得我们所有人致敬。但投资是另一回事,它是一场关于认知和心态的修行。在漫天的烟花之下,看清楚脚下的路,远比仰望星空更重要。

毕竟,对我们大多数普通人来说,投资的首要目标,从来都不是抓住下一个时代风口,而是在变幻莫测的时代里,守好自己的那一份家当。

共勉共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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