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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野悍将梁接掌十纵,在受命组建关键第十纵队的关键时刻,一看下属名单心惊:这几个刺头我咋镇得住?

“就……就先按参谋长说的框架……讨论细节……散会……” 梁兴初声音嘶哑,挥手结束了这场让他几乎窒息的会议。

谁能想到,这位以骁勇善战闻名的东野悍将,在受命组建关键第十纵队的关键时刻,竟在首次高层会议上如此失态?

一切源于那份让他心头一沉的下属名单:犟如牛的猛将、资历深厚的老革命、心思难测的空降参谋长……个个都是难啃的硬骨头。

“镇不住”的念头,像幽灵般缠绕着他。而新到任的参谋长李国华超乎寻常的冷静与能力,非但没成为助力,反而让梁兴初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内部矛盾一触即发,外部强敌虎视眈眈。这支被寄予厚望的新纵队还未踏上战场,内部就先面临分崩离析的危机。

在这场意志与能力的双重考验下,梁兴初能否真正驾驭这群骄兵悍将?

那位高深莫测的参谋长,究竟是来辅佐他的臂膀,还是……

01

屋子里弥漫着浓重的烟草味,混合着陈旧木头发出的淡淡霉味。一盏煤油灯在方桌中央跳动着昏黄的光,火苗偶尔噼啪一声,炸开细小的火星。

光线勉强照亮桌面上摊开的一张东北三省军用地图,上面用红蓝铅笔标注的箭头和圆圈已经有些模糊。

墙壁是用黄泥糊的,坑洼不平,角落里结着蛛网,一只蜘蛛正不紧不慢地编织着它的罗网。

梁兴初坐在条凳上,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根绷紧的弦。他身上的旧军装洗得发白,肘部打着整齐的补丁。

他伸出两根粗壮、指节突出的手指,从桌上的烟盒里捻出一支“大生产”牌香烟,凑到灯焰上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辛辣的烟雾滚过喉咙,沉入肺腑,似乎稍稍压下了胸腔里那股翻腾不定的东西。

任命他来牵头组建第十纵队的消息,是下午通过机要员送来的。

那张薄薄的电文纸,此刻就揣在他贴身的衣袋里,边缘已经被手心的汗浸得有些发软。

十纵司令。这四个字在他脑子里来回撞击,带着沉甸甸的分量,也带着一股灼人的热气。

他不是没带过兵,从山东到东北,血水里火海里拼杀出来,什么样的硬仗没打过?

可独立负责组建一个全新的纵队,这是头一遭。是机遇,更是千斤重担。

他吐出一口烟,烟雾在昏暗的光线里扭曲升腾,变幻出各种不确定的形状。

窗外,辽北的早春夜晚还很寒冷,风刮过干枯的树枝,发出呜呜的响声,像是野狼在远处嗥叫。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股冷风趁机钻了进来,吹得煤油灯的火苗剧烈晃动,墙上的影子也跟着张牙舞爪。

进来的是纵队政委,姓王,个子不高,脸盘圆润,总带着一副笑眯眯的神情,但镜片后面的眼睛却透着精明的光。

他搓着手,嘴里呵出白气,“老梁,这天儿,真够冷的。名单初步拟出来了,你先过过目?”政委手里捏着几张写满字的信笺。

梁兴初嗯了一声,掐灭了还剩大半截的香烟,将烟头仔细地在脚下踩灭。

他接过那几张纸,纸张粗糙,上面的字迹是钢笔写的,有些潦草。

他挪了挪身子,让灯光更能照清楚纸上的字。目光从上到下,一行行扫过。

第一个名字跳入视线时,他眉头就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刘志远?这家伙,可是个有名的刺儿头,打起仗来不要命,但犟起来八头牛都拉不回,过去因为战术问题跟自己拍过桌子,脸红脖子粗。

让他当师长?

接着往下看,心又往下沉了沉。

赵永山,游击出身,经验是丰富,可自由散漫惯了,能适应大兵团正规作战的要求吗?

还有孙德胜,资格老,据说上面也有人,平时有点瞧不起人的劲儿。

越看,心里那点刚刚升腾起来的热乎气,就像被这屋子里的冷风一点点吹散了。

纸上的一个个名字,不再是简单的汉字,而是变成了一张张熟悉或半生不熟的脸,带着各自鲜明的脾气、战功、还有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背后关系。

这些人,哪个是省油的灯?有的资历比他不浅,有的战功赫赫,有的个性强悍得像山里的花岗岩。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日后开会时的场面: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或者阳奉阴违,命令下去执行起来打折扣。

他梁兴初是有股子狠劲,带兵严厉,可要想把这群骄兵悍将揉成一团,捏成一个拳头,光靠狠劲够吗?镇得住吗?这个词像根针,在他心尖上扎了一下。

政委在一旁观察着他的脸色,递过来一个搪瓷缸子,里面是温开水。“老梁,怎么样?这都是各部推荐上来的骨干,打仗都是一把好手。”

梁兴初没接缸子,手指点着名单上的一个名字,声音有些发干:“老王,这个刘志远,你了解他现在的脾气吗?别到时候又把桌子给我掀了。”

政委笑了笑,眼角堆起细密的皱纹:“哎,此一时彼一时嘛。老刘打仗是没得说,至于脾气,你这个当司令的,还怕捋不顺他?再说,名单是上面综合考虑的,我们要相信组织的安排。”

“组织的安排……”梁兴初低声重复了一句,目光又回到名单上。

他注意到,拟任参谋长的名字后面空着,只写了个“待定”:“参谋长的人选呢?”

政委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这个……上面还在斟酌。听说有几个考虑人选,都是很有能力的同志。估计很快就能定下来。”

梁兴初没再说话。他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不仅仅是眼前这份令人头疼的名单,还有那个空缺的、至关重要的参谋长位置。

这个位置的人选,将直接决定他未来工作的顺畅程度。

会是谁?是个能鼎力相助的得力臂膀,还是又一个需要耗费精力去应对的“大神”?

他把名单轻轻放在地图上,站起身,走到窗前。

窗户纸有些地方破了洞,冷风嗖嗖地往里钻。

外面漆黑一片,只有远处哨兵烟头的光点,在夜色里一明一灭。

他需要这份任命,需要这个平台,渴望带领一支新的队伍在战场上建功立业。

可当梦想照进现实,伴随着荣耀而来的,是冰冷而坚硬的挑战。

“老王,”梁兴初没有回头,声音低沉,“这帮人,可不是泥捏的。弄不好,十纵还没拉上战场,自己家里先炸了窝。”

政委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望着窗外的黑暗:“困难肯定有。但我相信你梁兴初的能力。当年在山东,那么艰苦的局面不也闯过来了?关键是怎么带,怎么把大家的劲儿拧到一处。只要咱们俩配合好,工作总能开展起来。”

梁兴初沉默了片刻,猛地转过身,脸上恢复了惯有的果决:“名单我先拿着,再琢磨琢磨。明天,不,后天吧,通知这几个主要干部,先来开个见面会。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溜溜。也让我先看看,都是什么成色。”

“好,我马上安排通知。”政委点头。

梁兴初重新坐回条凳上,又抽出一支“大生产”点燃。

烟雾再次笼罩了他棱角分明的脸。这一次,他没有很快吸进去,而是看着青灰色的烟缕在眼前慢慢散开。

见面会。那将是第一关。他必须在那帮家伙面前,撑住这个“司令”的场子。

可心里那个“镇不住”的念头,像墙角的阴影一样,挥之不去。

他下意识地挺了挺腰杆,感觉军装下面的脊梁骨,有些发硬。

02

两天后的下午,纵队临时指挥部所在的农家大院,比平时多了几分紧张气氛。

院子里的积雪被清扫到角落,混着泥土,显得脏兮兮的。

几间土坯房的门窗都关着,但正屋那间最大的房子里,人声隐约可闻。

梁兴初提前一刻钟就坐在了主位上。

这是一间用来议事的堂屋,中间摆着一张长长的旧木桌,周围是几条高低不一的板凳。

墙上贴着一张崭新的东北地图,比梁兴初屋里那张要详细得多。空气里飘散着劣质烟草和土墙的味道。

他端起面前的粗瓷碗,喝了一口水。水已经有些凉了,划过喉咙,带来一丝清醒。他的目光扫过空着的座位,心里默默核对着一会儿要见的人。

警卫员小刘在门口站着,身子绷得紧紧的,不时偷偷瞄一眼梁兴初。

第一个到的是赵永山。他裹着一件半旧的羊皮袄,风尘仆仆,一进门就带进一股寒气。

他个子不高,但很结实,脸膛黑红,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透着股机灵劲。

他看见梁兴初,立刻咧嘴笑了,露出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梁司令!早就听说你要来挑大梁了,好啊!咱们这帮人总算有个硬实的头儿了!”

他说话又快又响,带着浓重的胶东口音。

梁兴初站起身,和他用力握了握手。赵永山的手掌粗糙得像锉刀,很有力气。

“老赵,路上辛苦,坐。”梁兴初指了指旁边的座位。他能感觉到赵永山的热情里,有几分真诚,也有几分观望。

“辛苦啥,接到命令我就往这儿赶。”赵永山大大咧咧地坐下,掏出烟袋锅子,自顾自地点上,“司令,啥时候给咱发新枪?我手下那些兵,好些还扛着老套筒呢!”

“装备问题会逐步解决,目前困难时期,要克服一下。”梁兴初语气平稳。

“克服,肯定克服。”赵永山吐着烟圈,眼睛却还在打量着梁兴初,像是在掂量他的分量。

接着进来的是孙德胜。他年纪稍长,鬓角已经花白,穿着整齐的军装,风纪扣扣得一丝不苟。

他步子迈得很稳,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朝梁兴初微微点了点头:“梁司令。”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孙副司令,请坐。”梁兴初同样起身握手。孙德胜的手有些凉,握手时只是轻轻一搭。

梁兴初记得,孙德胜是参加过早期暴动的老革命,资历很深。

他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反而让梁兴初心里更提起了几分警惕。

孙德胜在赵永山对面坐下,腰板挺直,双手放在膝盖上,目光平视前方,并不主动与人交谈。

屋里暂时安静下来,只有赵永山吧嗒烟袋的声音和孙德胜偶尔轻微的咳嗽声。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粗嗓门的嚷嚷:“是这儿吧?好家伙,这地方可真够偏的!”

话音未落,门被哐当一声推开,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堵在了门口,正是刘志远。

他穿着一件光板的羊皮坎肩,里面是旧军装,袖子挽到胳膊肘,露出结实的肌肉。

他脸上带着汗水和尘土,一双牛眼扫视屋内,最后落在梁兴初身上。

“老梁!哈哈,真是你啊!”刘志远大笑着几步跨进来,蒲扇般的大手就朝梁兴初肩膀拍来。

梁兴初没有躲闪,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身子微微一晃。这一下力道不小,带着刘志远一贯的莽撞和熟稔。

“刘师长,注意场合。”梁兴初脸色一沉,声音不高,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刘志远的笑声戛然而止,手停在半空,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

他看了看旁边正襟危坐的孙德胜和眯着眼笑的赵永山,似乎才意识到这里不是过去可以勾肩搭背的老战友聚会。

他讪讪地收回手,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是,司令!你看我,这毛病老是改不了。”他自己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板凳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人员基本到齐了。梁兴初清了一下嗓子,刚准备开口说几句开场白,门外又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很快在院门口停下。

接着是脚步声,一个穿着合体军装、披着军大衣的身影,在警卫员的引导下走了进来。

来人大约三十五六岁年纪,身材挺拔,面容清瘦,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眼神锐利而冷静。

他进门后,先迅速扫视了一圈在座的人,然后目光落在梁兴初身上,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报告梁司令,前指作战科副科长,李国华,奉命前来报到!”

他的声音清晰洪亮,动作干净利落,与屋里其他人略显随意的作风形成鲜明对比。

梁兴初愣了一下,这个名字不在他之前看到的名单里,至少不在主要指挥员名单里。

前指作战科的人?来干什么?

梁兴初还了礼,没有立刻让他坐下,而是问道:“李国华同志,你是……”

旁边的政委连忙起身介绍:“老梁,忘了跟你提前通气。这是上级刚给我们纵队派来的参谋长,李国华同志。调令今天早上刚到,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参谋长?李国华?

梁兴初的脑子嗡的一声。他猛地想起昨天政委说的“上面还在斟酌”,原来斟酌的是这个人!

前指作战科的副科长,那是经常接触高层首长的人物,据说很有才华,但也以思维缜密、要求严格、甚至有些傲气而闻名。

这样一个人,空降到十纵当参谋长?是来辅佐自己的,还是……别有深意?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极了。赵永山忘了抽烟袋,孙德胜的眉头微微蹙起,刘志远则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参谋长”。

李国华站在那里,身姿笔挺,面对众人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局促不安,只有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

梁兴初感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重重地跳了一下。

他看着李国华那双透过镜片依然显得清晰冷静的眼睛,又看了看屋里神态各异的几位未来手下,那个“镇不住”的感觉,像潮水一样,猛地涌了上来,几乎让他窒息。

这个见面会,从一开始,就完全偏离了他预想的轨道。

03

会议在一种极其别扭的气氛中开始。

梁兴初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按照事先想好的思路,先讲了当前面临的严峻形势和组建十纵的重大意义。

他的声音还算平稳,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舌头底下像是含着一颗沙子,每说几个字就得小心翼翼地避开。

他的目光尽量平均地扫过每一个人,但当掠过李国华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时,总会不自觉地加快速度。

轮到与会干部发言,表表决心。

赵永山第一个开口,依旧是那副热情洋溢的腔调,拍着胸脯保证坚决服从命令,打好仗,但话里话外,总绕着装备和补给问题打转。

孙德胜言简意赅,表示会在司令员的领导下做好分管工作,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读一份公式化的文件。

轮到刘志远,他清了清嗓子,嗓门很大:“司令,没说的!你指哪儿我打哪儿!我老刘就喜欢跟硬气的领导干活!就怕……”

他话锋一转,眼睛瞟向坐在梁兴初左手边的李国华,“就怕有些机关下来的同志,不懂咱一线部队的土腥味,尽整些花里胡哨的图纸,到时候别仗没打,先把兄弟们折腾散了架!”

这话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屋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赵永山低下头假装咳嗽,孙德胜端起碗喝水,眼神却留意着梁兴初和李国华的反应。

梁兴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重重一拍桌子:“刘志远!注意你的言辞!这里是军事会议,不是你家坑头!”

刘志远被吼得一缩脖子,但脸上还是不服气的神色,嘟囔道:“我这不是提前把丑话说前头嘛……”

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聚焦在新来的参谋长李国华身上。想看他如何应对这下马威。

李国华扶了扶眼镜,脸上看不到一丝怒意,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转向刘志远,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讨论天气:“刘师长,我理解你的顾虑。前指作战科的主要工作,就是基于各部队上报的战报和实地调研数据,进行敌我态势分析和战役规划。的确,我们接触图纸和数据比较多。不过,任何作战方案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胜利,这一点,我相信目标是一致的。”

他顿了顿,目光从刘志远身上移开,缓缓扫过其他人,最后看向梁兴初,继续说道:“我初来乍到,对纵队具体情况还不熟悉,需要向各位老师长、老同志多学习。至于我的工作能力和方式,请梁司令和同志们在实际工作中检验。如果我的方案不符合实战要求,欢迎各位随时批评指正。但是……”

他话锋一转,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一旦形成最终决议,就是命令。战场上,执行力高于一切。我想,这一点,在座的各位都比我更清楚......”

一番话,不卑不亢,既回应了刘志远的挑衅,又明确表达了原则,还把最终的决定权和对执行的要求,隐隐交还到了梁兴初手上,同时也没丢掉自己作为参谋长的职责和立场。

梁兴初心里咯噔一下。这个李国华,果然不简单。短短几句话,滴水不漏,既没被刘志远激怒,也没怯场,反而隐隐掌控了场面。

这种冷静和缜密,比暴跳如雷更难应付。他感觉到,自己这个司令的权威,在这个初次见面的会议上,就受到了来自内部和上面的双重挑战。刘志远是明火,李国华是暗流。

会议接下来的时间,梁兴初觉得格外漫长。

讨论整编方案和初期训练计划时,李国华的话不多,但每次开口,都切中要害,提出的建议条理清晰,逻辑严密,显示出深厚的军事素养和对全局的把握能力。

相比之下,赵永山关注的具体困难,孙德胜原则性的表态,甚至刘志远偶尔插科打诨的抱怨,都显得有些……跟不上节奏。

梁兴初自己也是实战打出来的,经验丰富,但更多是依靠直觉和战场嗅觉。

面对李国华这种学院派加参谋派结合的严谨风格,他感到一种陌生的压力。

他必须更加集中精力,才能跟上李国华的思路,并试图在最后做出看起来是经过自己深思熟虑的决断。他不能让自己的决策,完全被参谋长牵着鼻子走。

会议终于结束时,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梁兴初感到一阵疲惫,不是身体上的,而是从心底透出来的乏。

他把干部们送到门口,刘志远临走前还想说什么,被梁兴初用眼神瞪了回去。赵永山热情地邀请梁兴初有空去他部队看看,孙德胜依旧是礼貌而疏离地告别。

李国华是最后一个走的。他整理了一下军帽,对梁兴初说:“司令员,如果没有其他指示,我今晚就开始熟悉各部队上报的现有人员装备清单,尽快拿出一个详细的整训时间表报给您。”

“好,辛苦了。”梁兴初点点头,看着李国华转身,迈着标准的步子走进暮色里,背影挺拔,步伐坚定。

回到空荡荡的会议室,梁兴初颓然坐在板凳上。桌上的煤油灯灯焰变小了,屋里更加昏暗。失败的会议?谈不上。但绝对算不上成功。

他原本想借这次见面会树立威信,敲打一下可能不服管的部下,结果呢?

刘志远差点当场炸刺,被李国华不软不硬地挡了回去,而李国华本人,则像一颗突然投入水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完全打乱了他的节奏。

不仅是对刘志远、赵永山这些人,更主要的是对这个空降下来的、能力出众又背景不明的参谋长。上级为什么派李国华来?

是真的加强十纵的指挥力量,还是……对他梁兴初不够放心,派来一个“监军”?

他掏出那份已经被揉搓得有些发皱的名单,又仔细看了一遍。每个名字背后,都是一个需要他去驾驭、去平衡的复杂个体。

而现在,名单之外,又多了一个最大的变数——李国华。

接下来的工作该怎么开展?他能真正指挥得动这帮人吗?李国华会真心实意地辅佐他,还是会另有一套打算?

各种疑问和担忧,像无数根藤蔓,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他感到胸口发闷,呼吸都有些困难。他解开领口的风纪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只觉得满屋子都是冰冷的、带着霉味的空气。

04

接下来的几天,梁兴初是在一种高强度、高压力的忙碌中度过的。

纵队机关架子要搭起来,各师、团的驻地要划分,防务要交接,源源不断的兵员、装备要接收、登记、分配。

各种请示报告的文件像雪片一样堆到他的临时办公桌上。他那间小小的办公室,从早到晚人来人往,电话铃声也时常响起,声音刺耳。

在这些繁琐的事务中,梁兴初试图牢牢抓住主导权。

他亲自过问重要的部署,对关键岗位的人选发表意见,甚至多次跑到正在整训的部队驻地去看情况。

他刻意表现出雷厉风行的作风,说话做事更加果断,甚至有些强硬。

他需要让所有人,包括那个沉默寡言却无处不在的李国华,看到谁才是十纵的司令员。

李国华的表现,无可挑剔。他工作效率极高,很快就将混乱的初始情况理出了头绪。他制定的整训计划详尽周密,考虑了各种可能遇到的情况。

汇报工作时,条理清晰,数据准确,给出的建议也往往切合实际。他严格执行梁兴初的各项决定,至少在表面上看不出任何怠慢或抵触。

但越是这样,梁兴初心里的那根弦绷得越紧。李国华太冷静,太专业了,这种近乎完美的配合,反而让他觉得不真实。

他宁愿李国华像刘志远那样,把不满和质疑摆在明面上,那样还好应对一些。现在这种状况,就像隔着一层看不透的毛玻璃,你知道后面有人,却看不清他的表情和意图。

这天下午,梁兴初召集主要干部开会,讨论一个棘手的问题:部分主力师弹药严重不足,而新补充的兵员军事素质参差不齐,能否立即形成战斗力存在疑问。

会议仍在那个简陋的堂屋进行。午后的阳光透过破旧的窗纸,在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块。

屋子里烟雾缭绕,赵永山和几个烟枪使得空气污浊不堪。梁兴初坐在主位,面前摊开着几张报表,李国华坐在他左手边,面前放着一个打开的笔记本和一支钢笔。

梁兴初先让负责后勤的干部汇报了弹药储备情况。

情况比想象的更糟,尤其是步枪子弹和手榴弹,缺口很大,平均每个战士分不到五发子弹。

接着,负责训练的参谋汇报了新兵训练进展,很多新兵连枪都端不稳,战术动作更是生疏。

“情况大家都清楚了。”梁兴初的声音带着沙哑,这几天他几乎没睡过一个整觉,“时间不等人,敌人不会等我们慢慢练好兵、备足弹药。上级要求我们尽快形成战斗力,承担防御任务。都说说,有什么办法?”

赵永山首先磕了磕烟袋锅子:“司令,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没子弹,让战士们拿烧火棍去捅敌人?当务之急,是向上级催要弹药!能不能请司令再给前指发个电报,陈明我们的困难?”

孙德胜缓缓开口:“弹药要催,但也不能干等。新兵训练必须加大强度,缩短周期。可以考虑以老带新,实战练兵。”

刘志远嗓门很大:“老孙说得轻巧!没子弹怎么实战练兵?放空枪听响啊?要我说,就是得去抢!找机会敲敌人一下,弄点补给回来!附近不是有敌人一个小据点吗?打下来,弹药粮食都有了!”

“胡闹!”梁兴初呵斥道,“纵队刚刚组建,立足未稳,就去主动攻击敌人据点?万一打成胶着,或者敌人增援,我们这点家底全得赔进去!刘志远,你能不能动动脑子?”

刘志远被噎得脸通红,梗着脖子想反驳,但看到梁兴初严厉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气呼呼地别过脸。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都落在了李国华身上。

这位参谋长到任后,还没在正式会议上就具体作战问题发表过太多意见。

李国华扶了扶眼镜,合上笔记本,平静地开口:“司令员,赵师长、孙副司令和刘师长的意见都有道理。弹药短缺和新兵训练不足,是客观存在的困难,必须解决。但我认为,我们需要一个更系统的方案。”

他拿起钢笔,在空白的纸上简单画了几笔,似乎是个示意图。“第一,关于向上级申请弹药,我们不能只提困难,还要拿出具体方案。我们可以计算一下,至少需要多少基数的弹药,才能保证部队完成最基本的防御作战任务,并附上详细的防御部署设想,这样申请更有说服力。第二,新兵训练,我同意孙副司令以老带新的意见,但需要更具体的编组和训练计划。可以将有经验的老兵和新兵混编,强化基础技能训练,同时开展思想动员,提高士气。第三,关于刘师长提到的主动出击……”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刘志远,刘志远也正斜眼瞅着他。

“主动出击风险很大,但完全消极防御也不可取。我们可以考虑派出小股精锐部队,不是去攻打坚固据点,而是进行侦察、骚扰、伏击敌人运输队等行动。这样既能锻炼部队,获取少量补给,又能摸清敌情,掌握战场主动权。但这需要周密计划和严格纪律,绝不能蛮干。”

李国华的声音不高,但条理清晰,层层递进,既指出了问题,又提出了具体的、可操作的步骤,将前面几个人略显零散的意见整合成了一个相对完整的方案框架。

梁兴初听着,心里那股无名火又往上冒。李国华说得对吗?对,甚至可以说非常专业、周全。但正是这种“正确”,让他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仿佛李国华才是那个掌控全局、冷静分析的人,而他自己刚才的呵斥和总结,反而显得有些急躁和空洞。

他需要维护自己的权威,必须在这个方案上打上自己的烙印,而不仅仅是点头认可参谋长的智慧。

更重要的是,他内心深处对李国华的那种不信任感,促使他必须提出质疑。

“参谋长的方案,听起来很全面。”梁兴初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锐利地看向李国华,“但是,时间呢?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等你把详细的防御设想、训练计划、侦察方案都弄出来,敌人会给我们这个时间吗?你这些建议,听起来头头是道,但会不会过于……书生气了?”

他特意加重了“书生气”三个字,目光扫过在场的其他人,尤其是刘志远。

刘志远果然露出了“深得我心”的表情,甚至轻轻哼了一声。

李国华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似乎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

他平静地回答:“司令员批评得对,时间确实紧迫。所以,这些工作必须同步进行,而且要以最高的效率。防御设想和训练计划的框架,我可以今晚就拿出初稿。同时,小股部队的侦察骚扰行动,明天就可以选派得力人员开始实施。我们需要的是立即行动,而不是等待完美方案。”

“今晚?明天?”梁兴初逼问,“李参谋长,你对我们的部队了解多少?你知道哪些连队适合执行这种侦察骚扰任务?你知道派谁去能确保不把游击打成击溃吗?”他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带着明显的挑衅意味。他几乎是在逼迫李国华露出破绽,或者当众承认自己的“不了解”。

屋子里鸦雀无声。赵永山低头玩弄烟袋,孙德胜眼观鼻鼻观心,刘志远则带着点幸灾乐祸看着李国华。

所有人都感觉到,梁司令这是在公开质疑这位新参谋长的能力了。

李国华沉默了几秒钟。这几秒钟,在压抑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漫长。

然后,他再次开口,语气依然平稳,但内容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司令员,我到任后,利用这几天晚上,已经查阅了各师主要营连级干部的基本档案,并对各部队近期战报和总结进行了分析。结合地图和现有情报,我对防区周边敌情和地形也有初步判断。关于执行侦察骚扰任务的人选,我确实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基于现有信息,我认为一师三团二营营长王猛比较合适。他有过三次成功的敌后渗透经验,虽然规模不大,但都完成了任务,部队伤亡很小。当然,最终人选还需司令员您亲自定夺。”

他顿了顿,补充道:“至于您担心的‘把游击打成击溃’,关键在于任务指令必须清晰,行动边界必须明确,并且要有可靠的通讯保障和接应方案。这些,在具体行动计划中必须详细规定。”

一番话,有理有据,不仅回应了梁兴初的质疑,更展现出他私下里已经做了大量扎实的功课。他甚至连一个营级干部的经历都如数家珍!

梁兴初愣住了。他没想到李国华的准备如此充分。

他感觉自己狠狠打出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是打在了一块坚硬而光滑的冰面上,对方纹丝不动,反而震得自己手腕发麻。

那种“镇不住”的感觉,从未如此刻般强烈。这个李国华,不仅能力强,心思也极为深沉,远比他预想的更难对付。

上级派李国华来,真的只是为了辅佐我梁兴初吗?看他这架势,这准备,这冷静到可怕的态度,倒更像是……更像是来主导局面的!

难道上级对我梁兴初的能力有所保留,派他来……甚至是准备在必要时取代我?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钻入梁兴初的脑海,让他瞬间手脚冰凉。

梁兴初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得发不出像样的声音。

他看着李国华镜片后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又看了看周围部下们惊疑、观望、甚至带着几分对李国华隐隐钦佩的眼神,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慌席卷了他。

他猛地站起身,想说什么,却只觉得眼前一黑,耳朵里嗡嗡作响,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死死压住,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

他下意识地伸手抓住桌沿,粗糙的木刺扎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才让他没有当场失态。

他颓然坐下,挥了挥手,声音嘶哑得几乎变调:“就……就先按参谋长说的框架……讨论细节……散会……”

梁兴初挥手下令散会的声音,像一根绷得太久突然断裂的琴弦,带着一种刺耳的虚弱。

屋子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赵永山、孙德胜等人面面相觑,显然被司令员这突如其来的失态惊住了。

刘志远张了张嘴,看着梁兴初灰败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手,把到了嘴边的粗话又咽了回去,只是烦躁地挠了挠头。

李国华是第一个有反应的。

他迅速合上笔记本,站起身,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语气一如既往的稳定,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果断:“司令员需要休息。今天的会就先到这里。赵师长,请抓紧时间统计各连队弹药缺口的具体型号和数量,最晚明早报到我这里。孙副司令,新兵编组和基础训练方案,请您先牵头拿个初步意见。刘师长,关于侦察部队的人选和任务要点,稍后我再单独与你商议。”

他没有询问梁兴初的意见,而是直接做出了安排。

奇怪的是,这番越俎代庖的指令,在此刻竟显得十分自然,甚至带着一种稳住局面的力量。

赵永山“哎”了一声,孙德胜点了点头,连刘志远也只是咕哝了一句“知道了”,便相继起身,默默地离开了房间。

没有人再多看瘫坐在椅子上的梁兴初一眼,或许是不敢,或许是不忍。

脚步声远去,院子里传来几句低语,然后是马蹄声和脚步声各自消散。屋子里只剩下梁兴初,和依旧站在桌旁的李国华。

煤油灯的光晕微微晃动,将两人的影子在斑驳的土墙上拉得忽长忽短。

梁兴初低着头,双手死死撑着膝盖,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能听到自己粗重而紊乱的呼吸声,能感觉到冷汗正沿着鬓角往下流,滑过皮肤,带来冰凉的触感。胸口那块巨石非但没有移开,反而压得更实了,每一次吸气都无比艰难,仿佛整个胸腔都要被压塌。

耳朵里的嗡鸣持续不断,夹杂着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他从未感到如此无力,如此……狼狈。

在这么多部下面前,尤其是在李国华面前,他作为司令员的权威和尊严,仿佛随着刚才那句嘶哑的“散会”而彻底崩塌了。

李国华没有立刻说话。他走到墙边,拿起靠在角落的暖水瓶,给梁兴初面前那个粗瓷碗里续上热水。热水注入碗中,发出轻微的声响,在这死寂的屋里格外清晰。

然后,他又拿起一个碗,给自己也倒了一碗。

做完这些,他并没有坐回原位,而是搬了张凳子,坐到了梁兴初的侧面,一个既不太近给人压迫感,又不至于太远需要提高音量说话的位置。

“司令员,”李国华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梁兴初耳中的嗡鸣,“喝口水吧。”

梁兴初没有动。他依然沉浸在巨大的挫败感和自我怀疑中。镇不住,果然还是镇不住。

不仅镇不住那些骄兵悍将,连一个空降的参谋长,都反过来掌控了局面。

李国华没有催促,也没有继续劝说。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端起自己那碗水,慢慢吹着气。屋子里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和梁兴初尚未平复的急促心跳。

过了不知道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但对梁兴初来说却漫长如同几个时辰。胸口的窒息感稍微缓解了一些,耳鸣也逐渐消退。

他终于缓缓抬起头,眼睛布满了血丝,看向李国华。李国华也正看着他,镜片后的目光平静依旧,但似乎少了几分之前的冰冷,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像是……理解,甚至是一丝同情?

不,梁兴初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那一定是错觉。

“李参谋长,”梁兴初的声音依旧沙哑,带着疲惫,“让你看笑话了。”

李国华摇了摇头:“司令员言重了。组建新纵队,千头万绪,压力巨大。您这几天几乎没合眼,铁打的人也撑不住。刚才的情况,任谁处在您的位置上,都不会好受。”

这话听起来是安慰,但梁兴初却听出了别的味道。

他盯着李国华:“你看得很清楚。那么,你也应该清楚,我这个司令,怕是能力有限,担不起这副重担了。”

他终于把内心深处最恐惧的念头说了出来,带着破罐子破摔的苦涩。

李国华沉默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碗。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嗒嗒声。“司令员,我来十纵之前,罗政委专门找我谈过话。”

罗政委?前指的主要负责人之一?梁兴初的心猛地一紧。果然,李国华的背景不简单。

“罗政委说了什么?”梁兴初的声音干涩。

“罗政委说,”李国华语速平缓,字句清晰,“梁兴初同志是个难得的将才,敢打硬仗,能打恶仗,身上有股子不服输的狠劲。由他牵头组建十纵,是最合适的人选。”

梁兴初愣住了。这和他预想的完全不同。

“但是,”李国华话锋一转,“罗政委也指出,梁司令长于攻坚拔点,善于捕捉战机,但在大兵团协同、正规化建设和精细谋划方面,确实存在一些短板。而十纵未来的任务,绝不仅仅是打一两个胜仗那么简单,它要成为一支能在关键方向独当一面的主力纵队。这就需要弥补这些短板。”

梁兴初默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罗政委派我来,”李国华的目光坦诚地迎向梁兴初,“不是来监督您,更不是来取代您。罗政委的原话是,‘派你去,是去给梁兴初当参谋,真参谋,要竭尽全力辅佐他,用你的长处,补他的短处,帮他把十纵真正带起来,形成钢铁般的战斗力。’上级对十纵寄予厚望,对您梁司令,同样寄予厚望。”

这一番话,像一道强光,刺破了梁兴初心中的迷雾和猜疑。

原来如此!上级并非不信任他,而是看到了他的不足,派李国华来,是来“补台”的!

那些他视为威胁的冷静、专业和周详,恰恰是上级认为十纵所需要的,也是他梁兴初所需要的!

巨大的解脱感和更深的羞愧同时涌上心头。

他之前都在想什么?猜忌、排斥、甚至试图打压……简直是小肚鸡肠,枉费了上级的良苦用心!

“我……”梁兴初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道歉?显得虚伪。感谢?又似乎不对味。

李国华似乎看穿了他的窘迫,继续说道:“司令员,我的工作方式可能有些直接,甚至不近人情。但我李国华可以向您保证,我的一切工作和建议,都是为了十纵能尽快形成战斗力,都是为了贯彻执行上级的意图,也是为了协助您梁司令站稳脚跟,打开局面。我若有私心,或者有丝毫逾越本分的想法,天诛地灭。”

他的语气并不激昂,但话语中的斩钉截铁,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怀疑的力量。

梁兴初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憋在胸中的浊气。那块一直压着他的巨石,似乎终于松动了一些。他端起面前那碗已经不太烫的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温热的水流划过喉咙,滋润了干得发痛的黏膜,也让他混乱的思绪清晰了不少。

他放下碗,用袖子抹了把嘴,看向李国华的眼神已经变了。少了几分敌意和审视,多了几分复杂和……认可以及初步的信任。

“国华同志,”梁兴初换了个称呼,声音沉稳了一些,“之前……是我梁兴初心胸狭隘,错怪你了。”

李国华微微摇了摇头:“司令员不必如此。换做是我,突然来个陌生的参谋长,心里也会有想法。说开了就好。”

梁兴初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虽然疲惫依旧,但那股支撑他走过无数枪林弹雨的韧劲又回到了身上。

他指着桌上那份名单和散乱的文件:“那……接下来,我们具体该怎么干?你的那个方案,我觉得可行,但细节必须尽快落实。时间不等人。”

李国华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出的笑意。

他重新打开笔记本和地图:“好。司令员,我们先从最紧迫的弹药申请和新兵编训开始。关于给前指的电报,我认为应该这样写……”

煤油灯下,两人头挨着头,声音低沉而迅速地讨论起来。

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黑透,寒风依旧呼啸,但这间简陋的土屋里,那股令人窒息的紧张和猜疑,终于被一种务实而紧迫的合作氛围所取代。

十纵这条刚刚搭起骨架的船,在经历了一场险些导致倾覆的内部风暴后,终于开始调整风帆,准备驶向波涛汹涌的战争之海。

而掌舵的司令员和他新任的参谋长,也在这危机初现的夜晚,找到了彼此协作的第一个支点。

未来的路依然布满荆棘,但至少,他们决定并肩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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