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克跨学科研究史,军旅生活见多元,苏塞克斯大学搭新台
彼得·伯克,一个英国历史学界的“老江湖”,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个不停在各个学科间蹦跶的历史学家。他没怎么披挂上阵去打仗,倒是把半生的精力都贡献给了书本、学术圈还有学术八卦。学历史对他来说,不是一块老掉牙的化石,而是一场时时刻刻和社会、文化、人性较劲的博弈。你要是觉得历史学家都是戴着厚眼镜、捧着羊皮纸的书呆子,那真得和他聊聊。
伯克小时候家里有点东欧血统,自小耳濡目染,各色人等轮番登场。七岁时他就撂狠话:长大要当历史教授。他到底是去教书还是去写书,没人知道,反正他就是认定了和历史死磕。这热情一发不可收拾,小学生时代忙着跟“中世纪”玩具士兵混在一起,到了十四岁,更是立志做个研究中世纪的专家,最好还加入点什么古文物协会。
不过生活还是给了他点“社会体验”。十八岁进了军队,被派到新加坡做通讯兵,结果一脸懵地被分去当文书,手头的活儿也挺无聊,就是出纳报账。一堆来自马来、印度、中国的军中同僚让他第一次“原生态”体验了多元文化。这趟军旅不算英勇,但小小年纪的伯克就在心里种下了历史人类学的种子——多文化的碰撞、体制与非体制的博弆,观察别人的生活方式,人生就像“隔岸观火”。
轮到他上牛津,专业历史训练的老路让他很快意识到,不能总活在讲国王和宪政文献的小世界里。导师们都很正统,不过有几个“撒野”的给了他不少启发。他自个选了个略冷门、聊得开的方向——意大利文艺复兴。导师不在,自己多读点吉斯亚蒂尼和戈斯蒂廖内,好歹深挖出西方历史的路子。这期间,他也热衷社会学、结构主义,算是提前埋下了日后“跨界”的野心。
研究生阶段,本来是想搞耶稣会历史,无奈材料难找,最终换了个题目——研究一本关于特伦特会议的历史书。更幸运的是遇到了休·特雷弗-罗珀,后者给了伯克极大的思想空间。不仅如此,年鉴派、布罗代尔、费弗尔这些法国外援开极新鲜的眼界,也点燃了他对“总体史”“心态史”的热情。不过,他毕业论文一直写不完,直接被新成立的苏塞克斯大学聘去当了讲师。这里学风自由,你想上什么课、开什么班都没人管,这对喜欢自由思考的伯克来说,就是天堂。
苏塞克斯大学像个没有祖宗的新江湖,谁都可以造自己的船。他和一票人动手搭了思想史的舞台,从哲学到社会学、人类学、艺术史,哪个都来凑个热闹。教授汉斯·赫斯和热情的柴夫·巴布,还有东欧难民学者,让他在人类学、田野调查上“开了窍”。这股调和各家学派的劲头让他总想着怎么让社会学、历史学、人类学都搭个台子,演点“新戏”。他自己也坦承,和人合作、碰撞思想,比埋头写作更来劲。
伯克第一本学术专著拖到三十五岁才问世,不过内容分量十足。他想拉上“文化与社会”这对死对头坐在一起谈——韦伯、涂尔干、雷蒙德·威廉斯、安塔尔、豪塞全都上榜。六百多名艺术家和人文学者走马灯似的出现,比刘易斯·纳米尔的史学传记套路还要热闹。艺术品、艺术家、恩主制、社会趣味互相勾连,书里有种中西合璧的感觉。
也是这个时期,他发现单靠印刷材料搞历史不够劲儿,决定跳到档案里去淘金。“比较历史”开始蹿红,他拎出十七世纪的威尼斯和阿姆斯特丹,研究这俩水城的精英怎么活、怎么玩、怎么想。不仅比较欧洲,还跟亚洲官吏、武士掰扯,让欧洲贵族能在“国际班”里找到自家特性。这路数后来成了他写书的风格:上一本关注精英,他下一本就琢磨“底层大众”;一本研究高雅艺术,下一本就跑去和民间曲艺打交道。
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剑桥大学来挖他。他早年不会考虑跳槽,后面也觉出了苏塞克斯大学的“新气象”开始走下坡路。剑桥则给他带来了一种传统又有点“左”的环境,他这个喜欢文化史、年鉴派的人也是被当“刺头”。开始他构想写一本意大利现代早期的地方比较史,但最后放下野心,聚焦到城市街头、日常生活这点芝麻事。受到金斯伯格、格伦迪这些意大利同行的影响,一大堆论文集结成书,横扫了历史人类学领域。
伯克的学术习惯是“上一本书缺什么,下一本就补什么。”写完大众文化后,他觉得缺点日常生活的味道,就马上跟人类学学者比赛“谁挖得深”。写政治他一直不上心,但也不是百无一用,最后还是花心思研究了路易十四的公众形象。他觉得这也算给“文化政治”找了新话题,写史的时候别光描着“王者荣耀”,还得盯着背后的包装机。
研究的信息方式也与时俱进——八十年代末,历史学家们开始重视图像材料。他趁机跟风,讲授“图像史料批评”,还写了专门的书,这对于只看文字材料的老学究来说,就像“拿电灯泡照古董”。他也很快发现,传记写得越多,史学圈的自恋与自省就越明显。大部分学者写传记、写自述时,都会把自己放在舞台中央,把那些同行、对手、被自己踩下去的人全都晾到一边去了,历史能有多少真实性感,就是味道够不够的区别。
到了新世纪,伯克再一次折腾起新的话题。他觉得,知识不只是哲学家、学术圈的专利,还是社会环境和权力关系的产物。他从曼海姆那里借了“情境附着物”这根线,把不同学科的知识眼花缭乱地搅成一锅粥,最后写出大名鼎鼎的《知识社会史》。语言也成了他的新宠,他坚信语言是社会关系的“风向标”,研究各类共同体如何通过语言自我认同、自我区别。类似的,他到贝尔法斯特去讲学,探讨近代早期欧洲的语言与共同体,直接抓住了“阶级、性别、职业、信仰”这些“社会部落”,给语言社会史加了一把火。
生活里,伯克也没闲着。1986年去巴西讲学遇见未来的妻子,搭上了巴西史学家吉尔贝托·弗莱这条线。他觉得弗莱是个“被欧洲学术圈遗忘的高人”,巴西的日常生活史、身体史、物质文明史,他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就玩上了。和妻子一起写书、学新东西,不仅是学者生涯的“回归”,也是给自个儿的专业戴上一顶更大更炫的帽子。
走到现在,他回头看看,历史学家的成长说到底是一代人的合力而非某个人“独领风骚”。“历史工作坊”的江湖网络,“学人自述”的套路,都是在观察自己、叩问这行、顺便吐槽一下自恋和记忆的“不靠谱”。人生这出大戏,你能记得多少真事,忘了多少情仇?没人能掰扯得清。说到底,历史总是建在一堆乱七八糟的现实上,真真假假,看你怎么玩。
历史这门学问,经常像做菜,既要翻新花样,也得补锅添勺,好不好吃,得看嘴上怎说、手下怎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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