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准备了999万礼金，陪闺蜜试了52套婚服，结果伴娘名单没有我，我转身要走，婚纱店老板追上来偷偷递给我一张卡片，还加了我微信
本文情节存在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01
那天是周六，上海的午后阳光带着一丝慵懒，透过“赫拉之梦”高定婚纱店的巨大落地玻璃窗，将店内奢华的水晶灯映照得流光溢彩。空气里弥漫着高级香氛和钢琴曲混合的味道。
刘悦坐在柔软的丝绒沙发里，感觉自己的脚踝在高跟鞋的禁锢下，正传来一阵阵难以忍受的酸胀。她已经陪着她最好的闺蜜周梦瑶，在这里消磨了整整六个小时。
“梦瑶，这件星空蓝的款式真的很衬你，把你的皮肤映得像雪一样。”刘悦努力提起精神，朝着不远处的铂金试衣间方向扬声说道。
周梦瑶身着一件缀满细碎钻石的晚礼服款款走出，她对着巨大的穿衣镜审视了一圈，秀气的眉毛却微微蹙起：“不行，还是不行，我总觉得这件的剪裁在腰部那里不够贴合，视觉上让我显胖了。”
一旁的婚纱顾问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语气恭敬而小心：“周小姐，这已经是我们店里最小的尺码了，您的身形堪称完美，真的……”
“别说了，再去给我挑几款别的风格过来。”周梦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姿态优雅地转身，再次消失在试衣间的门后。
刘悦无奈地轻叹一声，伸手端起茶几上早已失掉温度的玫瑰花茶，浅浅地抿了一口。
那位婚纱顾问走到她身边，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感慨道：“您的朋友要求可真高，这已经是今天她试穿的第五十二套礼服了。”
刘悦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略带歉意的笑容：“毕竟是结婚这种人生大事，她想要尽善尽美，我完全能够体会。”
“但您也确实是尽心尽力，从早上九点多就陪着过来，连午餐时间都错过了。”顾问说着，体贴地从一旁取来一盒包装精致的马卡龙，“您先用点甜品垫一下肚子吧。”
刘悦接过那盒色彩缤纷的点心，一股微小的暖流淌过心间。她和周梦瑶的友谊，从穿着校服的高中时代开始，一路相伴，共同走过了高考的独木桥，经历了大学的青葱岁月，再到踏入职场的迷茫与奋斗，这十二年的时光，早已让她们的关系亲密如家人。当周梦瑶突然告知她要结婚的喜讯时，刘悦的兴奋甚至超过了她本人，毫不犹豫地将筹备婚礼的大部分琐事都包揽到了自己身上。
过去的两个多月，刘悦几乎奉献了自己全部的休息时间。为了帮周梦瑶挑选婚礼举办地，她陪着跑遍了上海外滩和浦东的九家顶级酒店，才最终敲定；为了选定主婚纱，她们光是预约各大品牌的试纱服务，就用掉了四个周末；更不用说挑选伴手礼、设计请柬、对接策划团队……每一项工作，刘悦都付出了百分之百的精力。
“悦悦，你快过来一下，帮我瞧瞧这件！”周梦瑶的声音从试衣间里传了出来。
刘悦立刻放下点心，快步走到试衣间门口。周梦瑶正穿着一件香槟金色的鱼尾长裙，裙摆上点缀着手工缝制的珍珠，华丽非凡。
“感觉如何？”周梦瑶期待地询问。
“非常漂亮，气质很高贵，不过你之前不是明确表示过不喜欢鱼尾款吗？说行动起来会有束缚感。”刘悦轻声提醒。
周梦瑶闻言，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思索片刻：“你说得也对，婚礼当天我需要全场走动敬酒，穿着鱼尾裙确实会很不方便。”
她说着，又将这件价值不菲的礼服脱下，示意顾问再为她取几件蓬蓬裙样式的过来。
刘悦注视着周梦瑶那副一丝不苟的挑剔模样，心中虽有疲惫，但更多的还是为她感到高兴。最好的朋友即将步入婚姻的殿堂，这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再怎么慎重都不为过。她不禁回想起自己三年前的那段恋情，周梦瑶也是这样不辞辛劳地陪伴左右，为她出谋划策。
那时候，刘悦和男友章泽的感情稳定而甜蜜，两人甚至已经开始规划毕业后在上海安家的未来。周梦瑶总是打趣地笑着说：“等你出嫁那天，我必须是你的首席伴娘，要穿上最耀眼的那件伴娘裙。”
然而世事难料，那段感情最终因为现实的距离而无疾而终。分手的日子里，刘悦整日以泪洗面，是周梦瑶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为她点爱吃的外卖，陪她彻夜长谈。
“悦悦，你觉得是珊瑚粉还是浅紫色更适合我？”周梦瑶又换了一身新的礼服出现在她面前。
刘悦从回忆中抽离，认真地端详着：“我个人觉得珊瑚粉更显气色，让你看起来格外温柔动人。”
周梦瑶对着镜子反复比对，脸上终于浮现出满意的神色：“嗯，我也觉得这件很不错。”
“那总算可以定下了？”刘悦长舒了一口气。
“别急，我还是想再把那件浅紫色的穿上身对比一下，确保万无一失。”周梦瑶说完，又一次转回了试衣间。
刘悦用手扶住额头，感觉今天下午的时光仿佛被无限拉长了。她拿出手机瞥了一眼，时钟已经指向了下午四点。她原本和另一个朋友方晓雯约好了晚上在静安区那边聚餐，现在看来，这次赴约是注定要泡汤了。
那位婚纱顾问再次走近，低声闲聊道：“您朋友的未婚夫家境一定非常优越吧？看这场婚礼的筹备阵仗就非同一般。”
“嗯，他叫张启航，在一家大型跨国公司‘远航集团’担任部门主管，人也挺好的。”刘悦微笑着回应。
“您和您朋友的感情这么深厚，婚礼上您肯定是伴娘的不二人选吧？”顾问不经意地问道。
刘悦的动作微微一顿，这个问题她还真的从未开口问过周梦瑶。在她的认知里，自己成为闺蜜的伴娘，是理所当然、无需确认的事情。
“应该是的。”刘悦含笑作答。
恰在此时，周梦瑶穿着那件浅紫色的礼服走了出来。
“梦瑶，这两件你最终决定要哪一件？”刘悦问道。
周梦瑶在镜前最后审视了一番，开口道：“我觉得还是珊瑚粉那件更合我心意。顾问，麻烦你把刚才那件珊瑚粉的给我打包吧。”
“好的，周小姐。”顾问立刻喜悦地应声。
刘悦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像被抽空了一样，疲惫地瘫坐在沙发上。周梦瑶换好自己的便服，走到刘悦身旁坐下，亲昵地开口：“悦悦，今天真的太麻烦你了。”
“我们之间还用得着说这种话吗。”刘悦笑着轻拍她的手背，“对了，我的伴娘服要选什么色系的？我们得早点定下来，免得跟你的礼服颜色冲突了。”
周梦瑶脸上的笑容，在那一瞬间出现了不易察觉的凝固。
刘悦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丝异样，追问：“怎么了？”
周梦瑶垂下眼帘，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自己衣角垂下的流苏，声音细若蚊蝇：“悦悦，关于这次的伴娘……名额里，可能……没有你。”
刘悦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什么？”
“我讲，这次的伴娘团队，可能没有你的位置。”周梦瑶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刘悦手中那件原本打算递给周梦瑶参考的香槟色小礼服，无声地滑落在昂贵的地毯上。她整个人都僵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周梦瑶。
“为什么？”刘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法控制的颤抖。
周梦瑶依旧不敢与她对视，低着头解释：“启航他有个表妹，从小跟他关系就特别好，非要来当伴娘。再加上我大学时关系最铁的两个室友，三个人的名额就已经占满了……”
“名额满了？”刘悦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抑，“你的伴娘团总共就三个人？”
“启航的意思是伴郎伴娘团不希望人太多，三个刚刚好。”周梦瑶小声地补充道。
刘悦做了一个深呼吸，竭力克制着内心翻涌的情绪：“可是我陪着你忙了整整两个月，这五十二套敬酒服，每一件都是我陪你试穿的。你大学那两个室友，她们为你的婚礼付出过什么？”
周梦瑶终于抬起头，眼神却飘忽不定：“悦悦，你不能这么讲，她们也给了我很多帮助……”
“什么帮助？”刘悦不依不饶地追问。
“她们……她们陪我一起挑选了喜糖的品牌，还帮我推荐了化妆师。”周梦瑶的声音越来越没有底气。
刘悦只觉得荒唐可笑。挑选喜糖那天她明明也在，周梦瑶的两个室友不过是陪同逛了一小时，最终拍板决定的款式还是刘悦的建议。至于那个化妆师，更是婚礼策划公司套餐里自带的首席化妆师，跟她们的推荐没有半点关系。
“梦瑶，我们认识十二年了。”刘悦的目光紧紧锁定着周梦瑶的眼睛，“我一直以为，我在你心中的分量，至少要超过你那认识不过三年的大学同学。”
周梦瑶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或者说，在你看来，我连他那个素未谋面的表妹都比不上？”刘悦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哭腔。
“悦悦，你不要这样想……”周梦瑶试图辩解。
“那你教教我应该怎么想！”刘悦的情绪终于失控，“这两个月，我为了你的婚礼，拒绝了多少次朋友的聚会？我每个周末都陪着你在上海的各个角落奔波，脚后跟都磨出了血泡！到头来呢？你却告诉我，我连当伴娘的资格都没有！”
婚纱店里其余的客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整个空间的气氛瞬间变得无比尴尬。
婚纱顾问们站在一旁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该上前调解还是该保持距离。
周梦瑶的脸涨得通红，她压低声音央求道：“悦悦，你声音能不能小一点，周围这么多人都在看。”
“我不在乎！”刘悦红着眼眶，“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明确的说法。是不是张启航不让你请我当伴娘？”
周梦瑶闻言一怔，随即立刻否认：“不是的，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你自己的决定？”刘悦发出一声冷笑，“那你倒是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决定？”
周梦瑶沉默了许久，忽然抬起头，眼神里竟透出一丝冷漠：“悦悦，一场婚礼而已，不是只有伴娘这个角色才重要。你如果真心是为我着想，就应该体谅我的难处和安排。”
刘悦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态度深深刺痛了：“我不体谅？我这两个月所做的一切，哪一件不是在为你着想？”
“可你也未免太斤斤计较了吧！”周梦瑶的音量也猛地拔高，“不就是没能当上伴娘吗？有必要闹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这句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刘悦的脸上。她做梦也想不到，周梦瑶会说出如此伤人的话。
“我斤斤计较？”刘悦气得全身都在发抖，“好，既然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那从今往后，你的任何事情我都不再插手了！”
“随你的便！”周梦瑶也彻底被激怒了。
曾经亲密无间的闺蜜，就这样在奢华的婚纱店里爆发了激烈的争吵，谁都不肯退让。周围的客人和店员们都用一种看热闹的异样眼神打量着她们，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刘悦觉得自己像一个滑稽的小丑，正在上演一出无人喝彩的独角戏。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弯腰从地毯上抓起自己的手提包，决然地转身向门口走去。
“你走好了！反正这场婚礼你爱来不来！”周梦瑶冰冷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刘悦的脚步停顿了一瞬，她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头也不回地大步迈向店门。她不想在这里流泪，更不想让周梦傲看到自己此刻的狼狈。
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门把手的瞬间，一只手突然从侧面伸出，拉住了她的手臂。
刘悦回过头，看见婚纱店的老板，一位看起来四十多岁，气质干练的女士，正站在她身后，神情显得有些焦急。
“姑娘，你稍等一下。”这位被称为秦姐的老板警惕地向店内望了一眼，然后迅速将刘悦拉到店门外的一个隐蔽角落。
刘悦愣住了：“您……有什么事情吗？”
秦姐从自己的职业套装口袋里迅速取出一张设计简约的名片，不由分说地塞进刘悦的手心，同时压低了声音，语速极快地说道：“加上我的联系方式，有些事情，我考虑再三，觉得必须让你知道。”
刘悦垂眸看向手中的名片，上面印着“赫拉之梦高级定制·秦岚”，下方是一串联系号码。
“到底是什么事？”刘悦满心不解地追问。
秦姐又朝店里瞥了一眼，确认周梦瑶没有跟出来，这才凑近了些，用一种极其严肃的口吻说道：“是关于你朋友周梦瑶的这场婚礼，里面有些不为人知的内情。我敢说，你如果不知道，将来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话音刚落，秦姐便不再多言，转身快步回到了店内。
刘悦独自站在原地，手心里紧紧攥着那张薄薄的卡片，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笼罩了她的全身。
02
刘悦漫无目的地走在上海繁华的街道上，脑海里一片混沌。深秋的晚风拂过脸颊，带着这座城市特有的湿冷气息，可她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内心早已被冰冷的失望所填满。
路两旁的法国梧桐树叶已染上深黄，在路灯的映照下，偶尔有几片打着旋儿飘落。刘悦的鞋跟踩在落叶上，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她清晰地记得，高中的时候，每到这个季节，她和周梦瑶最喜欢手挽着手走在学校附近这条种满梧桐的南京西路上，比赛谁能捡到最完整、最漂亮的叶子来做成书签。
那时的她们，关系是何等的亲密无间。周梦瑶家境普通，刘悦便时常将自己的零花钱悄悄塞给她，用“一起吃”的名义请她吃遍学校周围的小吃。周梦瑶是学霸，而刘悦的理科成绩总是不尽人意，周梦瑶就每天放学后陪着她留在自习室，耐心讲解错题直到深夜。
她们曾信誓旦旦地约定，要考进同一座城市的同一所大学，毕业后要合租一套公寓，还要在对方的婚礼上，亲手为彼此戴上伴娘的胸花。
可是，现在呢？
刘悦掏出手机，指尖划过屏幕，翻看着她和周梦瑶的聊天记录。最近这三个月，她们的对话框里，满满当当全都是关于婚礼的琐碎事宜。
“悦悦，明天有空吗？陪我再去看看黄浦江边的那个宴会厅吧？”
“悦悦，这两款喜糖包装你觉得哪个更大气一点？”
“悦悦，我刚在网上看到几款晨袍，图片发你了，快帮我参谋一下。”
每一条信息，刘悦几乎都是秒回。可如今再回头看，周梦瑶可曾问过她一句“你累不累”？她可曾关心过，为了她的婚礼，刘悦推掉了多少重要的工作和社交？
没有，一次都没有。
刘悦停下脚步，身体无力地倚靠在路边一棵粗壮的梧桐树干上，积攒了一下午的泪水，终于在这一刻决堤。
她并非执着于那个伴娘的虚名，她只是感到彻骨的委屈。长达十二年的深厚情谊，在周梦瑶的心中，竟然如此轻飘飘，不值一提。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刘悦看到屏幕上跳动的“方晓雯”三个字，赶紧胡乱地抹掉脸上的泪痕，接通了电话。
“悦悦，晚上的饭局你还过来吗？我们都等你半天了，菜都快凉了。”方晓雯爽朗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刘悦看了一眼腕表，才惊觉已经快七点了，她竟然把和方晓雯的约定忘得一干二净。
“抱歉啊晓雯，我今天临时有点状况，可能过不去了。”刘悦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哽咽。
方晓雯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你怎么了？这声音听起来不对，是不是哭过了？”
“没什么，就是……”刘悦一时语塞，不知该从何说起。
“你现在在什么位置？我开车过去找你。”方晓雯的语气不容置喙。
“真的不用了，我马上就到家了。”刘悦试图挤出一个笑容，尽管对方根本看不见。
“少跟我来这套，我还不了解你？”方晓雯追问道，“快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周梦瑶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刘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没能瞒过最了解自己的朋友，便将今天在婚纱店发生的事情简略地叙述了一遍。
电话那头的方晓wen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开口道：“我早就跟你讲过，周梦瑶这个人，心思深着呢，你就是不信。”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刘悦愣住了。
“你难道忘了？上回我们几个朋友聚餐，周梦瑶看见我背了个新买的包，当时那个眼神就不太对劲，后来还话里有话地讲什么‘有钱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样’。”方晓雯提醒道，“我那个包不过万把块钱，在她眼里就成了炫耀的资本了？至于吗？”
刘悦想起来了，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当时她还替周梦瑶辩解，说她只是随口开个玩笑，并没有恶意。
“还有，你每次跟我们念叨你又为周梦瑶的婚礼忙前忙后的时候，我们都劝过你，不要什么事都大包大揽，掏心掏肺的，你还反过来说我们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方晓雯继续说道，“现在你总该明白了吧？她压根就没把你真正放在心上。”
刘悦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更加厉害了。
“行了，别再想了，为这种人伤心难过，根本不值得。”方晓雯在电话那头安慰她，“晚上我让助理给你送点吃的过去，你一个人在家好好休息。”
“谢谢你，晓雯。”刘悦小声地道谢。
结束了通话，刘悦继续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家的方向走。路过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时，她走进去买了一瓶冰水。结账时，年轻的收银员看着她，有些关切地问道：“小姐，您还好吧？眼睛红得跟小兔子似的。”
刘悦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扫码付了款便快步离开了便利店。
回到位于徐汇区的一处老公寓，刘悦将自己重重地摔进沙发里。这套房子面积不大，却是她亲手布置的，处处透着温馨。墙壁上，还挂着几幅她和周梦瑶从前出去旅行时拍的合影，照片里的两个人，笑得无忧无虑，灿烂如阳。
刘悦盯着那些照片凝视了许久，然后猛地站起身，将那些相框一张一张地从墙上取下来，全部扔进了书房的抽屉深处。
她不想再看到周梦瑶那张虚伪的笑脸。
洗了个热水澡后，刘悦躺在床上，习惯性地拿起手机刷看朋友圈。周梦瑶恰好在十几分钟前更新了一条动态，配图正是今天最终选定的那件珊瑚粉敬酒服。
文案写得情真意切：“终于选到了梦中的那件礼服，感谢我的‘神秘嘉宾’陪我奔波了一整天，爱你哟~”
评论区里，已经是一片点赞和祝福。
“梦瑶你太幸福了！婚纱照一定美翻了！”
“超级期待看你穿上主婚纱的样子！”
“这个‘神秘嘉宾’是谁呀？不会是我们的新郎官张启航吧？”
周梦瑶很快回复了最后那条评论：“当然是我的好闺蜜啦，她今天可是陪我试了好多好多件呢。”
刘悦看着这条看似亲密的动态，心中五味杂陈。周梦瑶竟然还有脸在这里提到“好闺蜜”这三个字。
她思索片刻，点开了周梦瑶的头像，手指在“删除联系人”那个冰冷的选项上悬停了许久。
可最终，她还是没能按下去。
十二年的感情，又岂是那么轻易就能一刀两断的。
刘悦将手机用力扔到床的另一侧，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进入睡眠。
03
深夜，刘悦被一阵持续的手机振动从浅眠中惊醒。她迷迷糊糊地伸手在床头柜上摸索，抓过手机，屏幕上微弱的光亮显示着一条新收到的短信。
“你好，我是‘赫拉之梦’的秦岚，请加一下我的联系方式，有些事情，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
刘悦的睡意瞬间被驱散得一干二净。她猛地坐起身，打开床头的壁灯，从自己随身的包里翻出了下午秦姐塞给她的那张名片。
名片的设计很简洁，上面印着“赫拉之梦高级定制·秦岚”，下方是一串微信号码和电话。
刘悦盯着那张名片凝视了许久，内心充满了挣扎与犹豫。
这位秦老板，到底想告诉她什么？
关于周梦瑶的婚礼，究竟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内情？
刘悦的脑海中，不断回现出下午秦岚那副神秘而严肃的神情，以及那句掷地有声的“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
强烈的好奇心最终压倒了所有的迟疑。刘悦解锁手机，打开社交软件，按照名片上的号码，输入并搜索了对方的账号。
几乎是在她发送好友申请的下一秒，对方就通过了验证。
秦岚的头像是一朵盛开的黑色玫瑰，她率先发来了一段语音消息：“姑娘，你总算联系我了。”
刘悦点开语音，秦岚沉稳而凝重的声音在安静的卧室内响起：“我做婚纱定制这行快二十年了，见过的形形色色的新人太多，也旁观过数不清的悲欢离合。今天下午，你和你朋友周梦瑶在店里发生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
刘悦的心不由得一紧，她用指尖飞快地打字回复：“您到底想说什么？”
秦岚很快又发来一段语音：“大约一个月前，周梦瑶和她的未婚夫张启航第一次来我们店里挑选主婚纱。当时，我恰好在隔壁的VIP休息室里，无意中听到了他们之间的一段对话。”
刘悦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开始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我清楚地听到张启航说：‘那个刘悦，绝对不能让她当伴娘，你自己想办法解决掉。’”秦岚的声音在语音里显得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狠狠扎进刘悦的耳朵里。
刘悦的双眼瞬间睁大，整个人都僵住了。
“当时周梦瑶还在为你说情，她争辩说：‘可是悦悦是我最好的朋友……’”秦岚继续转述着，“然后，张启航用一种非常不屑的冷笑打断了她，他说：‘最好的朋友？你难道忘了她对章泽做过什么事了？’”
刘悦的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她做过什么？她什么都没有做过啊！
“我当时就觉得这事有点蹊跷，所以就多留了个心眼。”秦岚的语音还在继续，“张启航接下来提到了一个名字，我记得非常非常清楚——章泽。”
章泽？
刘悦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
章泽，是她三年前的前男友。自分手之后，两人便断了所有的联系，成了彼此生命中最熟悉的陌生人。张启航怎么会提到章泽？
她颤抖着手指，急切地打字追问：“您能百分之百确定，您听到的就是章泽这个名字吗？”
秦岚的回复很快传来，是肯定的文字：“我非常确定，因为我记得很清楚。张启航在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语气里充满了怨恨，他说‘章泽那件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刘悦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手机屏幕上的光影在她眼中都开始晃动，几乎要拿不稳。
章泽那件事？
到底是什么事？
她和章泽的分手，明明是因为毕业后一个留在上海，一个去了深圳，无法跨越的城市距离最终消磨了所有感情，才和平分开的。分手时虽然心痛，但彼此都保留了体面，更没有发生过任何伤害对方的事情。
怎么到了张启航的嘴里，就变成了一桩不可饶恕的“旧事”？
“姑娘，你还在听吗？”秦岚发来一条消息。
刘悦这才猛地回过神，迅速回复：“在的，您还听到了别的什么吗？”
秦岚回复道：“主要就是这些，他们后来大概是察觉到隔墙有耳，说话的声音就小下去了，我也不方便再继续听。不过，在他们离开前，我还听到张启航说了一句让我印象特别深刻的话。”
刘悦紧张地屏住呼吸，双眼死死地盯着屏幕。
“他说：‘她当年差点毁了章泽的整个人生，现在还想若无其事地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做梦！’”秦岚的这条文字消息，像一块巨石，轰然砸在刘悦的心湖里，激起千层巨浪。
刘悦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毁了章泽的人生？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什么时候，用什么方式，毁了章泽的人生？
刘悦的思绪乱成一团麻，完全找不到任何头绪。
“姑娘，我开店这么多年，见过太多因为误会而最终分道扬镳的情侣和朋友，所以我这次才忍不住多管闲事。”秦岚又发来一条消息，“我建议你最好亲自去查清楚，这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否则，你可能会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背负着不属于你的罪名。”
刘悦注视着屏幕，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大颗大颗地砸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上面的字迹。
“谢谢您，秦姐。”她用尽力气打出这几个字。
“不客气，希望你能早日找到真相。”秦岚回复完这句，便没有再发来新的消息。
刘悦无力地躺回床上，双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脑海里反复回响着秦岚转述的那些话。
张启航和章泽究竟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张启航会认为她“毁了章泽的人生”？
周梦瑶对这件事知情吗？
如果周梦瑶知道，她为什么选择隐瞒，甚至还配合张启航，用那种伤人的方式剥夺了她的伴娘资格？
无数个问题在她的脑海里盘旋、碰撞，让她头痛欲裂，再也无法入睡。
她猛地翻身下床，打开书房的笔记本电脑，在搜索引擎里输入了“张启航”这个名字。
搜索结果很快跳了出来，显示张启航确实是“远航集团”上海分公司的一名高管，毕业于国内顶尖名校，履历光鲜得令人艳羡。
可这些公开的信息对刘悦来说毫无价值，她迫切想知道的，是张启航和章泽之间的关联。
刘悦深吸一口气，又在搜索框里，敲下了“章泽”的名字。经过一番筛选，她终于找到了他目前就职的公司——位于深圳的“启星科技”。
她盯着屏幕上那家公司的名字，犹豫了很久很久。
要不要去深圳找章泽问个清楚？
可是，已经整整三年没有联系了，这样突然地找上门去，会不会显得太过唐突和尴尬？
而且，方晓雯之前提过，章泽现在很可能已经有了新的女朋友，自己这样贸然出现，会不会打扰到他现在的生活？
刘悦的手指悬停在键盘上方，迟迟无法做出决定。
窗外的天色，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泛白，她竟这样睁着眼睛，度过了一整个不眠之夜。
04
第二天清晨，刘悦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精神恍惚地来到公司。她供职于一家位于章家嘴的知名广告公司，担任策划经理，平日里工作节奏就快得像上紧了发条的钟，如今又被这桩突如其来的心事压得喘不过气，整个人都显得魂不守舍。
“悦悦，你昨晚是去做贼了吗？这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同组的同事吴菲关切地问道。
“嗯，有点失眠。”刘悦含糊地应了一句。
“是不是又为了新季度的提案熬通宵了？你再这么拼下去，身体迟早要抗议的。”吴菲说着，递过来一杯刚刚冲好的手冲咖啡，“喝点提提神吧。”
“谢谢。”刘悦接过那杯散发着浓郁香气的咖啡，却没有半点品尝的心情。
她打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档和数据在她眼中都变成了一团模糊的乱码。她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只回荡着一句话。
“她毁了章泽的人生”——这句话像一个恶毒的魔咒，在她脑海里不断地循环播放，让她无法思考。
中午午休时间，刘悦实在无法再独自承受这份煎熬，她走到公司的露天阳台上，拨通了方晓雯的电话。
“晓雯，你还记得我大学时候的男朋友，章泽吗？”刘悦开门见山地问。
“当然记得啊，你们俩当年可是我们系里公认的金童玉女，我还一直以为你们能修成正果呢。”方晓雯在电话那头说道，“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具体在深圳的什么地方？”刘悦试探着问。
“这我哪知道啊，你们不是都分手三年了？早就断了联系了吧。”方晓雯奇怪地反问，“你找他有事？”
刘悦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将昨晚从秦岚那里听来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方晓雯。
方晓雯听完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这件事情确实太诡异了。要不，你干脆直接给章泽打个电话问问清楚？”
“我早就把他的手机号删了。”刘悦无奈地说。
“那你直接去他公司找他啊。”方晓wen提议。
“可我只知道公司名字叫‘启星科技’，具体的地址和他的职位都不知道。”刘悦叹了口气。
“等等，我想起来了！”方晓雯突然说道，“大概半年前，我在深圳出差的时候，在万象城偶然碰到过章泽一次。当时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挺漂亮的女孩，看起来像是他女朋友。我随口问了句他在哪高就，他说的公司名字，好像就是‘启星科技’。”
启星科技！
刘悦昨晚在网上搜到的，就是这家公司！
“晓雯，太谢谢你了。”刘悦激动地说。
“跟我客气什么。不过，你真的决定要去找他吗？万一他现在真的有女朋友了，你这样突然出现……”方晓雯的语气里透着一丝担忧。
“我只是想去问个明白，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刘悦的语气异常坚定，“无论他现在是什么状态，这件事，我必须弄清楚。”
“那你自己多加小心，千万别太冲动。”方晓雯叮嘱道。
“嗯，我心里有数。”刘悦应道。
挂断电话，刘悦看了一眼下午的日程安排，还有一个重要的客户会议等着她。她做了一个深呼吸，强迫自己暂时将私事抛到脑后，先把手头的工作处理完毕，下班之后再去找章泽。
整个下午，刘悦都处于一种游离的状态。会议上，客户和总监的发言，她听得云里雾里，一个字都没能真正进入脑子。她的思绪里，全都是章泽的名字，全都是那句沉重得让她无法呼吸的“她毁了章泽的人生”。
“刘经理，你今天状态好像不太对劲啊。”会议结束后，吴菲担忧地看着她。
“没事，可能就是有点累了。”刘悦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时间，刘悦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行色匆匆地离开了公司，直奔虹桥机场。她用最快的速度买了一张飞往深圳的机票。
坐在飞机的舷窗边，刘悦的心跳得飞快。三个小时后，她就要踏上那座曾经与她失之交臂的城市，就要再次见到那个她爱过也伤过的男人。
她不知道，章泽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她不知道，他是否还愿意见她。更不知道，他是否会告诉她那个被尘封了三年的真相。
飞机降落在宝安国际机场，刘悦深吸一口气，走出机舱。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她打车来到了“启星科技”所在的南山区科技园。
这是一栋极具现代感的写字楼，通体由蓝色玻璃幕墙构成，在夜色中反射着城市的霓虹，闪闪发光。
刘悦站在大楼的入口处，看着那些佩戴着工牌、行色匆匆的上班族，心中忽然涌起一阵强烈的紧张感。
如果章泽拒绝见她怎么办？
如果章泽真的像张启航说的那样恨她怎么办？
如果他身边的那个女孩误会了怎么办？
无数的担忧和退缩的念头涌上心头，刘悦的双脚像灌了铅一样，几乎要转身逃离。
可一想到秦岚说的那些话，一想到周梦瑶在婚纱店里那副冰冷的面孔，她还是咬紧了牙关，强迫自己留了下来。
无论结果如何，她必须知道真相。
刘悦掏出手机，从一个加密的备忘录里，翻出了那串她以为自己早已忘记，却实际上深深刻在脑海里的电话号码。她和章泽的最后一次通话，还停留在三年前那个同样萧瑟的秋天。
最后一条短信，是章泽发来的。
“悦悦，多保重。”
下面是她的回复：“你也是。”
自那以后，星河路远，再无交集。
刘悦注视着那段简短的对话，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湿意。如果当初，她能更勇敢一点，放弃上海的一切追随他去深圳；如果当初，两个人能再多坚持一下，是不是就不会是今天这个结局？
可惜，人生从来没有如果。
刘悦做了一个深呼吸，决定拨通这个电话。她找到那串尘封了三年的号码，指尖悬停在拨号键上，剧烈地颤抖着，迟迟不敢按下。
三年了，她该如何开口？
第一句话，要说什么？
万一章泽不接呢？
万一他直接挂断呢？
刘悦闭上眼睛，用力地呼吸，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在此刻退缩。她必须，也一定要知道真相。
终于，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按下了那个绿色的拨号键。
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等待音，每一声都像重锤一样敲击在她的心脏上。刘悦紧张得手心已经满是冷汗。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以为不会有人接听的时候，电话被接通了。
刘悦紧紧握着手机，心跳快得仿佛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喂？”一个男人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时隔三年，这个声音依然是她记忆中的模样，只是多了一份她从未听过的沙哑与疏离。
刘悦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喂？请问是哪位？”章泽又问了一遍，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耐烦。
“是我……刘悦。”刘悦用尽全力，才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漫长的几秒钟里，章泽没有任何回应。
刘悦紧张得手心里的汗越来越多，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终于，章泽开口了。
他的声音变得冰冷刺骨，夹杂着三年来积压的愤怒与无法言说的痛苦：“刘悦，整整三年了，你居然还有脸给我打这个电话？”
刘悦彻底愣住了，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章泽会是这样一种反应。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我只是想问你一些事情……”刘悦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
“问什么？”章泽发出一声满是嘲讽的冷笑，“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我的人生差点就全毁了？你又知不知道，我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从那段地狱般的日子里爬出来？”
刘悦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喃喃自语：“我到底做了什么？我们当初不是好聚好散的吗？”
“好聚好散？”章泽的声音里充满了讥诮。
他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出了一句让刘悦如坠冰窟的话：“张启航是我表哥，周梦瑶要结婚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刘悦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张启航是章泽的表哥？
这怎么可能？这个世界怎么会这么小？
“你以为，我会让你有机会再接近我的家人？”章泽的声音透过听筒，变得愈发冷酷，“当年你做的好事，你以为我会忘记吗？”
刘悦瞪大了双眼，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和章泽的分手，难道不是因为那该死的异地恋吗？
就在这时，电话那头隐约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带着几分催促：“阿泽，是谁的电话呀？菜都上齐了，我们不是说好今天好好庆祝一下吗？”
“马上就来。”章泽对着那个女人温和地回应了一句，然后，他再次对刘悦开口，语气却恢复了之前的冰冷，“你还是自己回去好好反省一下吧，想清楚了自己到底做过什么，再来考虑要不要开口说话。”
“章泽，你等等，你到底在说什么……”刘悦急切地想要追问。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嘟嘟嘟”的忙音。
电话被无情地挂断了。刘悦呆呆地站在深圳夜晚的冷风中，手里的手机屏幕因为长时间没有操作，渐渐暗了下去，映出她那张苍白而又充满震惊的脸。
05
那一瞬间，刘悦感觉自己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深圳的夜风吹过，带着海洋的咸湿气息，却吹不散她心头的冰冷和迷茫。
她站在“启星科技”那栋流光溢彩的大楼下，像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孤魂。周围是匆匆而过的下班人群，他们的脸上带着疲惫或期待，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呆立在角落里的女人。
原来，张启航是章泽的表哥。
原来，在章泽和他家人的眼中，自己是一个“毁了他人生”的罪人。
原来，周梦瑶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切，却选择了隐瞒和配合。
十二年的友情，三年前的爱情，在这一刻，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充满了讽刺意味的笑话。
刘悦慢慢地蹲下身，将脸埋在膝盖里。她没有哭，只是觉得浑身发冷。一种被最信任的人联手欺骗和背叛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她以为自己只是失去了一个伴娘的位置，失去了一段友情。
现在她才明白，她失去的，是过去十二年里，自己深信不疑的一切。
手机在口袋里再次震动起来，是方晓雯打来的电话。
“怎么样了，悦悦？你见到章泽了吗？”
刘悦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走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惊讶：“见到了。不，准确地说，是通上话了。”
她用最简洁的语言，将刚才那通电话的内容，以及张启航和章泽的关系复述了一遍。
电话那头的方晓雯沉默了，过了许久，才爆出一句粗口：“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周梦瑶和那个张启航，简直就是一对人渣！还有那个章泽，他是不是脑子有病？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能说清楚吗？”
“他说，让我自己好好想想。”刘悦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
“想个屁！这明摆着就是有天大的误会！”方晓雯气愤地说，“悦悦，你现在在哪？你别冲动，也别难过，我现在就订机票飞过去陪你！”
“不用了，晓雯。”刘悦看着远处璀璨的城市夜景，眼神一点点变得坚定而锐利，“我没事。我现在……前所未有的清醒。”
是的，清醒。
过去的十二年，她活在自己为友情编织的美好幻梦里，对周梦瑶的嫉妒和算计视而不见。
过去三年，她沉浸在和平分手的自我安慰中，却不知道在对方心里，自己早已罪无可恕。
是时候，从这场梦里醒来了。
“晓雯，帮我办一件事。”刘悦的声音变得冷静而果断。
“你说！”
“帮我订一张明天最早返回上海的机票。另外，动用我们所有的渠道，给我查清楚三年前，章泽和他创立的‘启星科技’，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要所有的细节，尤其是关于融资和股权变更的部分。”
方晓wen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悦悦，你这是要……”
“他们不是让我好好想想吗？”刘悦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我就帮他们也好好回忆一下。周梦瑶的婚礼，我不仅要去，还要送上一份他们绝对意想不到的‘大礼’。”
挂断电话，刘悦没有再看那栋大楼一眼，转身拦下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机场附近的酒店。
她没有去追问章泽口中的那个女人是谁，也没有兴趣再去探究他们庆祝的是什么。
从现在开始，她的人生，要由自己重新洗牌。
回到酒店，刘悦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一个恭敬而干练的男声传来：“刘董，您有什么吩咐？”
这是她父亲的首席特助，王叔。三年前，刘悦为了体验普通人的生活，也为了和章泽能在一个相对平等的环境里恋爱，她向家里提出要“隐姓埋名”地去广告公司上班。这三年来，除了每个月家族信托打到她卡里的生活费，她几乎断了和家族的一切商业联系，过着最普通的白领生活。
现在，是时候结束这场游戏了。
“王叔，是我，刘悦。”
“大小姐！”王叔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惊喜，“您终于肯联系我了。董事长他很想您。”
“我父亲身体还好吗？”
“一切都好，就是时常念叨您。”
“王叔，帮我办几件事，立刻，马上。”刘悦的语气不容置喙。
“您请吩咐。”
“第一，我要‘远航集团’的所有资料，特别是上海分公司一个叫张启航的高管的全部背景信息。”
“第二，以我们在瑞士的‘晨星资本’的名义，开始对‘远航集团’的流通股进行全面收购。我要在周梦瑶婚礼之前，拿到绝对控股权。”
“第三，帮我准备一份贺礼，九百九十九万。但不是现金，你懂我的意思。”
电话那头的王叔沉默了片刻，随即用一种了然于心的语气回答：“明白了，大小姐。是有人不开眼，惹您不高兴了吗？”
“没什么。”刘悦淡淡地说，“只是想拿回一些本就属于我的东西，顺便，清理一些垃圾。”
“我立刻去办。另外，大小姐，董事长让我转告您，无论您想做什么，整个刘氏集团，都是您最坚实的后盾。”
“我知道了。谢谢你，王叔。”
挂断电话，刘悦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深圳这座不夜城。
章泽，周梦瑶，张启航。
你们精心编织了三年的谎言，现在，由我来亲手戳破。
这场婚礼，注定会成为你们永生难忘的噩梦。
06
第二天一早，刘悦乘坐最早的航班返回了上海。当飞机穿过云层，降落在虹桥机场时，她的手机收到了一封来自王叔的加密邮件。
邮件里，是关于“远航集团”和张启航的详尽资料，以及三年前“启星科技”那场危机的完整始末。
刘悦坐在回市区的车里，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张启航，远航集团市场部总监，靠着裙带关系和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才爬到今天的位置。而他最大的靠山，正是远航集团华东区的某位副总裁。
而关于章泽和“启星科技”的真相，则让刘悦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三年前，就在刘悦和章泽因为异地问题频繁争吵、感情岌岌可危的时候，章泽和几个同学共同创立的“启星科技”也遭遇了灭顶之灾。由于一个核心技术伙伴的背叛，公司资金链断裂，同时被竞争对手恶意做空，濒临破产清算。
章泽当时四处求爷爷告奶奶，却处处碰壁。他骄傲的自尊心，让他没有对远在上海的刘悦透露半个字。
而刘悦，当时正沉浸在分手的痛苦中，对此一无所知。
报告的最后一部分，记录了事情的转折——一家名为“晨星资本”的瑞士基金，如神兵天降，在最后关头以溢价百分之三十的价格，收购了“启星科技”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并注入了巨额资金，帮助公司渡过了难关。
晨星资本。
刘悦的家族基金。
她瞬间明白了。
当年，一定是她分手后终日郁郁寡欢，父亲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在得知章泽的困境后，不忍看女儿曾经深爱过的男人就此沉沦，才让王叔以匿名的方式出手相助。
为了保护章泽那可怜的自尊心，也为了让女儿能彻底斩断过去，父亲和王叔将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甚至连她都瞒了过去。
可他们谁也没想到，这份善意，在章泽和张启航那里，竟然被扭曲成了“毁灭”和“报复”。
他们大概是以为，是刘悦因爱生恨，用资本的力量夺走了章泽的公司，将他变成了一个为自己打工的傀儡。
所以，张启航才会如此仇视她。
所以，章泽的电话里才会充满那么多的痛苦和愤怒。
刘悦闭上眼睛，靠在车窗上，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
多么可笑的误会。
多么廉价的自尊。
车子平稳地停在了刘悦位于徐汇区的公寓楼下。她没有上楼，而是对司机说：“去外滩的华尔道夫酒店。”
半小时后，刘悦出现在华尔道夫酒店的总统套房里。这里，才是她真正的家。王叔早已安排好了一切，房间里挂满了当季最新的高定服装。
“大小姐，您回来了。”一位中年女管家恭敬地迎了上来。
“李嫂，帮我挑一件参加婚礼的礼服。”刘悦脱下风衣，淡淡地吩咐道。
接下来的几天，刘悦没有再去广告公司。她办理了离职，切断了与过去那份“普通生活”的所有联系。
她每天待在套房里，处理着王叔发来的关于“远航集团”收购案的最新进展。她的指令清晰、果断，仿佛那个在广告公司里为一个小小的策划案而熬夜的刘悦，只是她的一场梦。
期间，周梦瑶给她打过几次电话，语气虚伪而试探。
“悦悦，你这几天怎么都没来上班啊？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只是有点累，想休息几天。”刘悦的语气平静无波。
“那你……还来参加我的婚礼吗？请柬我给你寄过去了。”
“当然要去。”刘悦轻笑一声，“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能缺席呢？放心，我还会给你准备一份九百九十九万的贺礼。”
电话那头的周梦瑶显然被这个数字惊呆了，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才用一种夹杂着贪婪和窃喜的语气说：“悦悦，你对我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生我气的！”
刘悦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能想象到，周梦瑶此刻一定正和张启航分享着这个“好消息”，嘲笑着她的愚蠢和“冤大头”。
就让他们再得意几天吧。
站得越高，摔下来的时候，才会越痛。
婚礼前一天，王叔打来电话。
“大小姐，一切都已办妥。我们已持有‘远航集团’百分之六十二的股份，您现在是集团最大的股东。另外，关于张启航和他背后那位副总裁的所有违规操作证据，也都已经收集完毕。”
“很好。”刘悦看着镜子里那个穿着黑色丝绒长裙，妆容精致，眼神锐利的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
“明天的婚礼，需要我陪您一起去吗？”
“不用了，王叔。”刘悦拿起梳妆台上的钻石耳坠，缓缓戴上，“这场戏，我一个人唱，就足够了。”
07
周梦瑶和张启航的婚礼，定在上海最顶级的浦东丽思卡尔顿酒店。整个宴会厅被布置得如同梦幻仙境，巨大的水晶吊灯，铺天盖地的白色玫瑰，无一不彰显着新郎家的财力和新娘的虚荣。
刘悦到的时候，婚礼仪式即将开始。她穿着那件低调而奢华的黑色丝绒长裙，没有佩戴任何夸张的首饰，只是耳垂上两颗切割完美的钻石，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
门口的迎宾看到她，先是一愣，随即热情地迎了上来。然而，当刘悦报出自己的名字后，迎宾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在宾客名单上翻找了许久，才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刘悦”两个字。
“刘小姐，您的座位在……在那边，三十六号桌。”迎宾的语气瞬间冷淡了不少，手指着宴会厅最偏僻的一个角落。
那里，通常是安排给关系最远、最不受重视的宾客的位置。
刘悦没有在意，径直朝着那个方向走去。同桌的几个人，看起来像是张启航家的远房亲戚，正用方言大声地聊着天，看到刘悦这个陌生面孔，只是投来一瞥，便又自顾自地聊了起来。
刘悦平静地坐下，目光扫过全场。
周梦瑶正穿着洁白的婚纱，挽着张启航的手臂，在主桌旁和一群看起来非富即贵的宾客谈笑风生。她的脸上，是刘悦从未见过的、志得意满的笑容。
张启航则是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意气风发，不时举杯向周围的人致意。
刘悦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很快，她就看到了章泽。
他坐在离主桌不远的一桌，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他的身边，坐着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正亲昵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时隔三年，他褪去了大学时的青涩，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也更加……陌生。
似乎是察觉到了刘悦的目光，章泽不经意地抬起头，视线与她遥遥相撞。
只一瞬间，他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取而代ăpadă的是一种混合着厌恶、冰冷和复杂情绪的眼神。他飞快地移开视线，仿佛多看她一眼都是一种折磨。
刘悦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刺痛了一下。但很快，那点残存的痛楚就被更强大的冰冷所覆盖。
婚礼仪式在司仪热情洋溢的开场白中正式开始。交换戒指，深情拥吻，所有的流程都完美而浪漫。
在致辞环节，新郎张启航走上舞台，他手握话筒，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骄傲和得意。
“……感谢各位来宾在百忙之中，来见证我和梦瑶最重要的时刻。也要感谢我的岳父岳母，把这么好的女儿交给我。更要感谢我的父母，以及远航集团对我的培养。就在上周，我刚刚被集团正式任命为华东区的市场总监，未来，我将和远航集团一起，创造更辉煌的明天！”
台下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周梦瑶站在他身边，仰望着他，眼中充满了崇拜和爱慕。
刘悦端起桌上的红酒，轻轻晃动着杯身，猩红的液体在杯壁上留下一道道痕迹，像眼泪，也像血。
好戏，该开场了。
08
致辞环节结束后，是宾客赠送贺礼的环节。司仪用夸张的语调，念出一个个宾客的名字和他们送出的贵重礼物。
周梦瑶和张启航站在台上，笑容满面地接受着祝福，享受着众人艳羡的目光。
刘悦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直到司仪念到她的名字。
“下一位，新娘的好闺蜜，刘悦小姐！让我们看看刘小姐为新人准备了怎样的惊喜！”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了这个偏僻的角落。
刘悦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站起身，迈着从容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向舞台。
她的气场太过强大，以至于周围的窃窃私语声都渐渐平息了。人们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穿着简单，却让人无法忽视的女人。
周梦瑶看到刘悦，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她走上前，假惺惺地拉住刘悦的手：“悦悦，你来了就好，还带什么礼物啊。”
张启航则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刘悦，嘴角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意，仿佛在说：看你能拿出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东西。
章泽的目光也投了过来，眼神冰冷，充满了警惕和戒备。
刘悦没有理会他们，她从随身的手包里，取出的不是红包，而是一个深蓝色的丝绒文件袋。
她将文件袋递到司仪手中，然后拿起另一只话筒，声音清冷而平稳，透过音响传遍了整个宴会厅。
“梦瑶，我们认识十二年了。你说过，我的婚礼，你要当伴娘。你的婚礼，我也说过，要送你一份大礼。”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一脸傲慢的张启航。
“刚刚听到张总监的喜讯，真是双喜临门。我这份贺礼，价值九百九十九万，也算是为你锦上添花。”
听到“九百九十九万”这个数字，全场一片哗然。周梦瑶的眼睛瞬间亮了，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张启航脸上的轻蔑也变成了掩饰不住的贪婪。
“不过，我这份礼物有点特别。”刘悦话锋一转，对着司仪说，“麻烦你，把里面的文件展示给大家看一下。”
司仪疑惑地打开文件袋，当他看清里面的文件时，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的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
“这……这……”他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既然你念不出来，那我来替你说。”刘悦从容地拿过文件，面向所有宾客，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这份贺礼，是远航集团百分之六十二的股权转让书。从今天起，我，刘悦，是远航集团新的、唯一的控股股东。”
她说完，将目光再次锁定在已经面如死灰的张启航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微笑。
“恭喜你升职，张总监。从明天开始，你和你的顶头上司，都需要直接向我汇报工作。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09
整个宴会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天反转给震懵了，他们张大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台上那个手持文件的女人。
周梦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她踉跄着后退一步，如果不是身后的伴娘扶住，她恐怕已经瘫倒在地。她死死地盯着刘悦，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不解。
张启航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从煞白到涨红，再到铁青，像一个调色盘。他引以为傲的职位，他赖以生存的公司，在这一刻，竟然成了别人送出的一份“贺礼”？
这比直接打他的脸，还要让他难堪一万倍！
“不……不可能！你胡说！”张启航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指着刘悦，声嘶力竭地吼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远航集团怎么可能被你收购！你在伪造文件！保安！把这个疯女人给我赶出去！”
然而，没有一个保安敢上前。
因为所有人都看到，坐在最前排贵宾席上，那位在上海商界跺一跺脚都能引起震动的大人物——秦氏集团的秦老爷子，正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台上的刘悦。
就在这时，一个更具戏剧性的场面发生了。
章泽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他快步冲上舞台，一把将刘悦手中的文件夺了过去。他快速地浏览着，当他看到文件末尾那熟悉的“晨星资本”的印章时，他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抬起头，双眼赤红地瞪着刘悦，声音里充满了被羞辱的愤怒：“刘悦！你到底想干什么！三年前你用这种手段夺走了我的公司，现在又想用同样的方式来羞辱我们吗？用资本玩弄别人的人生，很有趣是吗！”
这番话，再次在人群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原来，这个女人不仅收购了新郎的公司，还和新郎的表弟有这样的过往！
周梦瑶听到这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立刻哭喊起来：“悦悦！你怎么能这样！我一直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就因为我没让你当伴娘吗？你的心怎么能这么狠！”
一时间，所有的指责和非议，都像潮水一样向刘悦涌来。她成了众人眼中那个因爱生恨、用心险恶的“疯女人”。
面对这一切，刘悦却只是平静地看着章泽，看着他眼中那熟悉的、被误解刺伤的痛苦。
她缓缓地从章泽手中抽回那份文件，然后，再次拿起了话筒。
“章泽，你问我三年前对你做了什么？”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能穿透所有嘈杂的力量，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三年前，你的‘启星科技’因为核心技术泄露，资金链断裂，濒临破产。你四处求人，却无人援手。在你最绝望的时候，是一家来自瑞士的‘晨星资本’，溢价收购了你的股份，让你和你的团队免于破产的命运。”
刘悦的目光扫过章泽震惊的脸，继续说道：“你一直以为，是这家神秘的资本看中了你的技术。但你不知道的是，‘晨星资本’，是我刘家的家族基金。当年，是我父亲，看在我曾经爱过你的份上，不忍心看你的人生就此毁掉，才匿名出手救了你。”
“至于我们的分手，只是为了让你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份‘商业投资’，为了保护你那份可怜又可笑的自尊心。我以为，这是对你最后的温柔。”
“我从没想过，这份温柔，在你们眼中，竟然成了毁灭和报复。”
刘悦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章泽的心上。
他的身体开始摇晃，脸色比台上的张启航还要苍白。他看着刘悦，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原来，他恨了三年的“仇人”，竟然是救了他三次的恩人。
原来，他以为的背叛和掠夺，竟然是对方为了保护他而做出的牺牲。
这个认知，比让他立刻去死还要痛苦。
10
“不……这不是真的……你骗我！”周梦瑶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如果刘悦说的是真的，那她这十二年来对刘悦的嫉妒，她和张启航对刘悦的算计，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一直以为自己嫁入豪门，从此可以俯视刘悦。却没想到，刘悦本身，就是她永远无法企及的豪门！
就在场面即将彻底失控的时候，宴会厅的大门突然被推开。
一行穿着黑色西装，气场强大的人快步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刘悦的特助，王叔。
王叔径直走到舞台上，无视了所有人，只是恭敬地对刘悦微微鞠躬：“大小姐，事情都办妥了。”
然后，他转身，目光如电地看向已经瘫软在地的张启航：“张启航先生，你因涉嫌职务侵占、商业贿赂等多项罪名，已经被远航集团董事会正式除名。这是你的解聘通知书，以及律师函。”
王叔将两份文件扔在张启航的面前。
紧接着，他又看向周梦瑶，语气冰冷：“周梦瑶小姐，你与张启航合谋，泄露刘氏集团旗下子公司商业机密的证据，我们也已经掌握。很快，你就会收到法院的传票。”
周梦瑶彻底崩溃了，她瘫在地上，放声大哭。
张启航的父母冲上台来，想要撒泼，却被王叔带来的保镖毫不留情地拦住了。
“你们不能这样！我们家在上海也是有头有脸的！你们知道我们认识谁吗！”张启航的父亲色厉内荏地吼道。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秦老爷子，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拄着拐杖，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地走上舞台。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走到了刘悦的面前，用一种带着几分歉意和敬畏的语气开口：
“刘董，犬子无状，给您添麻烦了。”
刘董？
犬子？
所有人都懵了。秦老爷子口中的“犬子”，正是张启航背后的靠山，远航集团的那位副总裁！
而现在，这位在上海滩呼风唤雨的大人物，竟然在向这个年轻的女孩低头！
这一刻，所有人才真正意识到，刘悦的身份，已经超出了他们所有人的想象。她不仅仅是“富二代”，不仅仅是“新股东”，她是站在这个国家资本链最顶端的，真正的掌权人。
全场，鸦雀无声。
只剩下周梦瑶绝望的哭声，和张启航如死狗般的喘息。
章泽呆呆地站在原地，他看着眼前这个光芒万丈，让他感到无比陌生的刘悦，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痛苦。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爱人，他失去的，是这个世界上，曾经对他最好、最温柔的女孩。
11
刘悦没有再看台上那片狼藉。
她将话筒放回原处，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转身，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每一张惊愕的脸，最后，落在了章泽的身上。
他们的目光再次交汇。
这一次，章泽的眼中，不再有恨，只有无尽的悔恨和哀求。
刘悦却只是淡淡地移开了视线。
一切，都结束了。
她迈开脚步，在王叔和保镖的护卫下，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走向宴会厅的大门。
她的背影，挺拔，决绝。
身后，是轰然倒塌的虚假繁华，和一群被欲望吞噬的可怜人。
当刘悦走出酒店大门，上海正午的阳光，温暖而刺眼。她微微眯起眼睛，感觉自己像是完成了一场漫长的告别。
她告别的，是那个天真、善良，把友情看得比天还大的自己。
她告别的，是那段充满误会和遗憾，却也曾真心相待的爱情。
从今往后，她是刘氏集团的刘悦，是那个手握权柄，杀伐果断的刘董。
手机在手包里震动起来。
刘悦拿出来一看，是方晓雯发来的消息。
“女王陛下，凯旋了吗？我在外滩三号顶楼的餐厅订了位置，为你庆功。”
刘悦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容。
她回复道：“马上到。”
收起手机，她看向远处黄浦江上穿梭的船只，和对岸刘立的摩天大楼。
这座城市，曾经见证了她的眼泪和委屈。
从今天起，将见证她的新生和辉煌。
属于刘悦的时代，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