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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女考上985大学时我资助10万8,可她升学宴唯独没请我,彼此再没联系过,4年后她毕业突然来敲我家门,我:现在想起我了?

那天傍晚,我刚下班回到家门口,就看见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年轻女孩站在那里。

她手里拎着果篮,脸上堆着笑,一开口就喊:“舅舅!”

我盯着她看了几秒,认出来了。

四年了,整整四年没见过面,连个电话都没打过。

“你现在想起来找我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很冷。

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手里的果篮差点掉在地上。

我妻子苏晴从屋里出来,看见这个不速之客,眼神立刻变得凌厉起来。

空气凝固了,谁也没说话。

这个女孩是我外甥女江婉筠,四年前考上北京的985大学,我资助了她十万八。

但她的升学宴,唯独没请我。

01

钥匙插进门锁的那一刻,我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门口站着个人影,背对着夕阳。

我本能地警惕起来,这年头小区里偶尔会有推销的混进来。

等走近了,那人转过身,我才看清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

她穿着一身米色的职业套装,头发扎成马尾,手里提着个包装精致的果篮。

“舅舅!”她喊得很响亮。

我停下脚步,眯起眼睛仔细看她的脸。

熟悉,但又陌生。

鼻子、眼睛的轮廓让我想起了我姐江岚,但眼前这个女孩比四年前成熟了太多。

“婉筠?”我试探着问。

“哎!”她立刻应了一声,笑容更灿烂了,“舅舅您还认得我啊,我都担心您记不住了呢。”

我没接她的话,只是看着她。

四年了,整整四年。

上一次见她,还是2017年的夏天,她刚考上大学那会儿。

之后就再也没联系过,连过年的时候都见不着人。

“您这是刚下班啊?辛苦了。”她继续笑着说,把果篮往前递了递,“我特意来看看您和二婶,这是我在商场买的进口水果。”

我没伸手接,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

她的笑容开始有些僵硬,手臂举得有点酸,果篮在空中悬着。

“现在想起我了?”我终于开口,声音比我想象的还要冷。

她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了。

果篮差点从手里滑落,她慌忙用另一只手托住。

“舅舅,我……”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候,屋里传来开门声。

苏晴探出头来,看见我还站在门外,又看见了江婉筠。

“哟,这是谁啊?”她的语气里带着刺,“稀客啊,真是稀客。”

江婉筠的脸更白了,勉强挤出笑容:“二婶,好久不见。”

“可不是好久不见。”苏晴倚在门框上,抱着胳膊,“四年了吧?四年前还是个高中生,现在都大学毕业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空气凝固了。

我掏出钥匙开门,侧身让苏晴进去,自己却没动。

江婉筠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我看着她,胸口有股闷气憋着。

这四年,我不是没想过她会来看我。

毕竟那十万八,是我和苏晴两年的积蓄。

但我没想到,她会在这种时候出现。

不是过年,不是过节,甚至连个生日都不是。

她来干什么?

02

回忆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把我拖回到2017年的夏天。

那年六月,高考成绩出来的第二天,我姐江岚就打电话来了。

“远志,好消息!”她的声音在电话里都快飞起来了,“婉筠考上了!北京的985!”

我当时正在办公室整理文件,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随即也替外甥女高兴。

“真的?”我放下手里的笔,“考了多少分?”

“628分!”江岚的声音里全是骄傲,“全市前五十名,老师说这个分数去北京的好大学没问题。”

我是真心替她高兴。

婉筠从小就聪明,成绩一直好,这次能考上985,我一点都不意外。

“那可得好好庆祝一下。”我说。

“可不是嘛。”江岚停顿了一下,语气突然变得有些犹豫,“不过……北京的消费你也知道,一年下来得不少钱。”

我听出了话里的意思,但没接话。

江岚又说:“建华这两年生意是做得不错,但你也知道,做生意的资金都在外面转着,一时半会儿拿不出现钱来。”

她说的建华,是我姐夫许建华。

这人做房地产生意,开着奔驰,住着别墅,在亲戚圈里算是混得最好的。

但现在江岚却说拿不出钱?

“需要多少?”我问。

“这……”江岚又停顿了,“一年学费加生活费,怎么也得十来万。”

十来万。

我在心里算了算,这笔钱对我来说不是小数目。

我在市里一家国企工作,月薪不算很高,除去日常开销,一年能存个五六万就不错了。

“我跟建华商量过了。”江岚继续说,“我们自己想办法凑一部分,但是……远志啊,你是当舅舅的,婉筠这么有出息,你总不能不管吧?”

我听出来了,她这是要我出钱。

挂了电话,我坐在办公桌前发了会儿呆。

晚上回家,我跟苏晴说了这事。

她正在厨房做饭,听完没说话,只是把锅铲放下,转过身看着我。

“你想给多少?”她问。

“十万八?”我试探着说。

“十万八?”苏晴的声音提高了,“那是咱们两年的积蓄!”

我知道这个数目不小。

我们家也不富裕,儿子林泽宇今年也刚高考完,考了个二本。

虽然学费没有那么贵,但也是笔开销。

“婉筠是个好孩子。”我说,“她有出息,咱们当长辈的帮一把也应该。”

苏晴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你是舅舅,你做主。”她说,“但是咱们儿子那边……”

“泽宇在本地上学,花销不会太大。”我打断她,“婉筠去北京,那是真的需要钱。”

第二天,我给江岚打了电话,说我愿意资助十万八。

电话那头,江岚高兴得不行。

“远志,你真是个好弟弟!”她说,“婉筠有你这个舅舅,是她的福气。”

但说完这话,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现在建华手头紧,你方便的话,能不能先给我们?”

我说可以。

约好了时间,让他们来拿钱。

那天是个周末,许建华开着他的奔驰来了。

车停在我家楼下,引得邻居们都往外看。

他穿着一身名牌,戴着金表,下车的时候还在讲电话。

“行行行,王总,那就这么定了,下周我请您吃饭。”他笑呵呵地说着,挂了电话才朝我走来。

“远志啊,让你破费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改天我请你吃饭。”

我把他让进屋,从卧室拿出准备好的现金。

十万八千块,都是一百的新钞,我数了好几遍,用信封装着。

“建华。”我把信封递给他,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这个你签一下。”

他接过文件,扫了一眼。

《家庭资助协议》。

上面写得很清楚:甲方林远志自愿资助乙方许建华之女江婉筠人民币十万八千元整,用于大学期间的学费和生活费。此款项为无偿赠与,但受助人及家属应心怀感恩,保持联系。

许建华看完,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远志,咱们亲戚之间,搞这套是不是太见外了?”他说。

“亲戚归亲戚,账要算清楚。”我平静地说,“这也是为了避免以后有什么误会。”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最后还是拿起笔签了字。

签完字,他把钱装进公文包,又恢复了笑容。

“远志,你这个人啊,就是太认真。”他说,“不过也对,体制内的人就是规矩多。”

他这话说得不轻不重,但我听出了点别的意思。

“对了。”他临走前说,“过两天我们要办升学宴,到时候给你发请柬。”

“好。”我说。

他开着奔驰走了,我站在窗边看着那辆车消失在转角。

苏晴走过来,轻轻叹了口气。

“但愿这钱花得值。”她说。

我没说话,只是心里想,婉筠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现在想想,我那时候还是太天真了。

03

一周后,我听同事老张提起:“你姐不是要办升学宴吗?听说场面可大了,订的是锦江大酒店。”

我愣了一下。

锦江大酒店是市里最好的五星级酒店,办一场宴席下来得不少钱。

“你怎么知道?”我问。

“我老婆在那边做采购,昨天看到订单了。”老张说,“五十桌呢,还要摆LED大屏幕。”

五十桌?

我心里咯噔一下。

到现在,我还没收到请柬。

中午休息的时候,我给江岚打了电话。

“姐,听说你们要办升学宴?”我试探着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哦,是有这事。”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自然,“就是小范围聚聚,没想搞那么大。”

小范围?五十桌?

“那什么时候?”我又问,“我也去祝贺一下婉筠。”

“这个……”她又停顿了,“还没定具体时间呢,定了我告诉你。”

我听出来了,她在敷衍我。

挂了电话,我坐在办公桌前,心里开始不舒服。

两天后,我又接到一个电话,是许建华打来的。

“远志啊。”他的语气很客气,但能听出来是特意组织过的,“升学宴的事,我跟你说一下。”

“嗯,什么时候?”我问。

“下周六。”他说,“不过呢,我们请的都是生意场上的人,你知道的,都是些老板,谈的都是生意经。你在体制内工作,跟他们不是一路人,坐一起怕你不自在。”

我的手捏紧了电话。

不自在?

还是怕我让他们不自在?

“所以……”许建华继续说,“这次就不麻烦你过来了,改天我们一家人单独聚聚,给你敬酒。”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火气。

“行,我知道了。”我说完就挂了电话。

苏晴看我脸色不对,问怎么了。

我把电话内容告诉她。

她当场就怒了:“什么意思?嫌弃你配不上他们那些老板?十万八千块的时候怎么不嫌弃?”

我没说话,只是觉得胸口堵得慌。

升学宴那天是周六,我本来打算在家待着。

但到了下午,苏晴突然说:“走,我们去看看。”

“去看什么?”我问。

“去看看他们是怎么嫌弃你的。”她拿起包,“我就不信了,他们还能把自家亲戚当外人。”

我们开车去了锦江大酒店。

还没到门口,就看见停车场里全是豪车。

奔驰、宝马、奥迪,一辆比一辆气派。

我把车停在角落,坐在车里没动。

“进去吗?”苏晴问。

我看着酒店门口搭建的气球拱门,上面挂着大红横幅:热烈祝贺江婉筠同学金榜题名。

“就看看。”我说。

我们下了车,走到酒店门口。

一个穿着西装的保安拦住了我们。

“您好,请出示请柬。”他很客气。

“我是孩子的舅舅。”我说。

“对不起先生,没有请柬不能进。”保安说,“这是主家的要求。”

我站在那里,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就在这时候,江岚从酒店里走出来,可能是出来看看安排得怎么样。

她看见我,愣了一下。

我们四目相对,她的眼神闪躲了一下。

“远志?”她走过来,脸上挤出笑容,“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婉筠。”我说。

她看了看旁边的保安,又看了看我,最后对保安说:“是我弟弟,让他进来吧。”

说完,她压低声音对我说:“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不过今天人多,位置都安排满了,你坐角落那边。”

她说这话的时候,旁边正好有几个穿着名牌的女人经过。

她们听到了,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打量。

我站在那里,觉得自己被扒光了衣服展览。

“不用了。”我说,“我就在外面看看。”

“那随你。”江岚松了口气,“我还有客人要招呼,先进去了。”

她转身走了,高跟鞋敲在大理石地面上,声音很脆。

我没进去,只是站在门口往里看。

宴会厅灯火通明,中央摆着巨大的LED屏幕,滚动播放着婉筠从小到大的照片。

舞台上摆着鲜花,上面站着身穿礼服的婉筠。

她笑得很开心,跟来宾敬酒。

我看见许建华拿着话筒在说话,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能看出来他很得意。

婉筠站在台上,目光扫过宴会厅。

那一瞬间,她看到了门口的我。

我们的视线碰在一起。

她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闪躲,很快就移开了。

她没有朝我挥手,没有走过来,甚至连个点头都没有。

我站在那里,突然觉得很可笑。

我转身离开了酒店。

苏晴追上来,拉住我的胳膊。

“别放在心上。”她说。

我没说话,只是觉得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十万八千块,买来的是站在门口的资格。

还是被保安拦下来的资格。

04

从那以后,我就没再主动联系过江岚一家。

婉筠去北京上学,我没有去送她。

八月底,我在朋友圈里看到江岚发的照片:一家三口在北京的大学门口合影,配文是“女儿的新起点,父母永远的骄傲”。

我看着那张照片,想起了自己的十万八千块。

但我没有点赞,也没有评论。

第一个学期,婉筠还会在家族群里冒泡。

发发食堂的饭菜照片,说说北京的天气。

我在群里发关心的话,她从不回复。

后来,她连群里都不怎么说话了。

逢年过节,我会给她发红包。

但她从来不领。

过了几天,红包自动退回来,仿佛在提醒我:我们之间不需要这种往来。

春节的家族聚会,我见到了江岚。

她还是那么高调,一见到亲戚就开始炫耀女儿。

“婉筠在北京可好了,上学期拿了奖学金。”

“她说北京的同学都可优秀,眼界开阔。”

“今年暑假她要去实习,听说月薪八千呢。”

亲戚们纷纷夸赞,江岚笑得合不拢嘴。

我坐在角落里喝茶,没有搭话。

二姨看不下去了,说了句:“这孩子有出息,还得感谢远志当初的资助。”

江岚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

“那当然,远志对婉筠好,我们心里都记着呢。”她说。

但说完这话,她就岔开了话题。

第二年春节,江岚又开始炫耀。

“婉筠交了个男朋友,对方家里条件特别好。”

“人家在北京有好几套房呢。”

“婉筠毕业后说不定就留在北京了。”

亲戚们又是一阵羡慕。

这时候,我儿子泽宇也在场。

他刚从本地的二本大学毕业,在一家小公司找了份工作,月薪四千。

有个亲戚看看泽宇,又看看我,叹了口气:“还是婉筠有出息啊。”

泽宇低着头没说话,但我看见他的耳根红了。

我心里涌上一股火。

凭什么?

婉筠读985,用的是我的钱。

现在她在北京风光,却连个电话都不打。

而我的儿子,虽然读的是二本,但他踏实本分,从不给我们添麻烦。

2020年,疫情来了。

所有人的日子都不好过,我们家也一样。

那段时间,我在公司待遇降低,苏晴的生意也受了影响。

我听说许建华的房地产公司资金链出了问题。

房子卖不出去,银行贷款还不上,公司欠了一屁股债。

后来听二姨说,他们把别墅卖了,换成了普通小区的房子。

奔驰也卖了,开上了国产车。

江岚在亲戚面前不再那么高调了,见了面总是匆匆打个招呼就走。

但她还是会提起婉筠,只是语气里多了些无奈。

“婉筠说北京消费太高了,我们现在也帮不上什么忙。”

“原来每个月给她八千生活费,现在只能给三千了。”

“孩子也懂事,说自己出去兼职赚点钱。”

我听到这些话,心里没有一丝幸灾乐祸。

只是觉得,这四年过得真快。

当初那个穿着校服收下我十万八的女孩,现在已经快要大学毕业了。

而我跟她之间,连个点头之交都算不上了。

05

2021年6月,那天下班后,我照例开车回家。

刚停好车,就看见楼道口站着个人。

我以为是推销的,准备绕开。

但那人转过身,我看清了她的脸。

江婉筠。

四年了,她比照片里成熟了许多。

不再是当年那个扎着马尾的女孩,而是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年轻女性。

“舅舅!”她喊我,声音里带着刻意的热情。

我站在那里,盯着她。

她手里拎着果篮,脸上挂着笑。

但我心里升起的只有冷意。

四年不联系,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

她来干什么?

“现在想起我了?”我听见自己说。

声音很平静,但字字如刀。

她的笑容瞬间僵住,脸色变得惨白。

手里的果篮差点掉下来。

就在这时候,苏晴开门出来了。

她看见江婉筠,眼神立刻变得凌厉。

“哟,这是谁啊?”她的话里带着刺,“稀客啊。”

江婉筠勉强笑了笑:“二婶,好久不见。”

“可不是好久不见。”苏晴冷笑,“四年了吧?上次见你还是个高中生,现在都大学毕业了。”

气氛凝固了。

我掏出钥匙开门,让苏晴先进去。

自己却站在门口,没动。

江婉筠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但我知道,她不是来认错的。

“进来吧。”我终于说。

她松了口气,赶紧跟着我进了屋。

客厅里,苏晴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江婉筠把果篮放在茶几上,小心翼翼地坐在单人沙发上。

“舅舅,二婶。”她开口了,声音有些发抖,“我毕业了。”

“哦。”我应了一声。

“在北京找到工作了,一家外企。”她继续说,眼神不敢看我,“待遇还不错。”

我没接话。

苏晴也没说话。

客厅里安静得能听见墙上钟表的滴答声。

江婉筠坐立不安,手指绞着衣角。

“舅舅。”她突然抬起头,眼眶红了,“这四年,我一直记得您的好。”

我看着她,没说话。

“真的。”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我就是太忙了,学习压力大,实习也忙,所以一直没来看您。”

“太忙了?”苏晴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忙得连个电话都打不了?忙得连过年都见不着人?”

江婉筠低下头,肩膀抽动着。

“你不用哭。”我说,“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她抬起头,眼泪挂在脸上。

深吸了一口气,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舅舅,我……”她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手里的文件在微微发抖。

她又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把文件递给我。

“我遇到了一个机会。”她说。

我接过文件,还没打开看。

“什么机会?”我问。

“我大学同学在北京创业,开咖啡店。”她说得很快,“她邀请我入股,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北京的咖啡市场很大,她选的地段也好,肯定能赚钱。”

我打开文件,看到标题:《合伙创业协议》。

“需要多少钱?”我问。

江婉筠咬了咬嘴唇。

“总共需要三十万启动资金。”她说,“我已经凑了十五万,还差十五万。”

十五万。

我看着手里的文件,突然笑了。

不是那种开心的笑,而是一种苦涩的笑。

“所以你来找我借钱?”我问。

“舅舅,我知道这个数目不小。”她赶紧说,“但是我算过了,咖啡店如果顺利运营,半年就能回本,一年就能盈利。到时候我连本带利还您。”

她说得很真诚,眼神里全是恳求。

“而且。”她又补充,“我爸妈现在真的很困难,您也知道他们这两年生意不好,我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来求您。”

我放下文件,看着她。

四年了,我们第一次单独面对面说话。

不是在升学宴上,不是在家族聚会上,而是在我家客厅里。

因为她需要钱。

“婉筠。”我说,“你觉得我会借给你吗?”

她愣住了。

“舅舅……”她的声音开始发抖。

“四年。”我说,“整整四年,我们没见过面,你连个电话都没打过。”

“我……”

“升学宴的时候,你看见我站在门口,你装作没看见。”我继续说,“过年过节,你在朋友圈里晒照片,从来不回我的关心。”

“舅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哭了起来。

“现在你毕业了,需要钱了,就想起我来了。”我站起身,“你觉得我应该借给你?”

江婉筠跪了下来。

她真的跪下了,在我家客厅里。

“舅舅,我错了。”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真的知道错了,这四年我不该不联系您,我自私,我混蛋。”

苏晴也站起来了,脸色铁青。

“你现在知道错了?”她说,“当初拿钱的时候怎么不知道错?办升学宴的时候怎么不知道错?”

“二婶,都是我的错。”江婉筠哭着说,“当时是我爸妈不让我请舅舅的,我年纪小,不懂事,听了他们的话。”

“年纪小?”苏晴冷笑,“十八岁还小?考上985大学了还不懂事?”

“我……”江婉筠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候,门铃响了。

我走过去开门,看见江岚和许建华站在门外。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尴尬。

06

“远志。”江岚先开口,声音里带着讨好,“让我们进来说话好吗?”

我侧开身,让他们进来。

许建华进门后四处看看,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江婉筠身上。

“婉筠,起来。”他说,“跪着算什么样子。”

江婉筠没动,还在哭。

“远志,都是一家人。”江岚走到我面前,“婉筠确实不懂事,但她现在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苏晴冷笑,“知道错了就要借钱?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二嫂,你听我说。”许建华开口了,他脸上的傲气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小心翼翼,“我知道当年升学宴的事,是我们做得不对。”

“不对?”我看着他,“你当时怎么说的?说我是体制内的,跟你们那些老板坐不到一起?”

许建华的脸红了。

“那是我混蛋,我糊涂。”他说,“我向你道歉。”

他说完,竟然弯下腰,朝我鞠了一躬。

我站在那里,没动。

“远志啊。”江岚也开口了,“这些年确实是我们不对,没有好好跟你联系。但你也知道,我们家这两年过得不容易。”

“房子卖了,车也卖了。”她的眼圈红了,“建华的公司欠了好多债,我们每天愁得睡不着觉。”

“婉筠在北京不容易,我们想帮她,但真的拿不出钱了。”她走到我面前,“远志,你是我弟弟,是婉筠的舅舅,你忍心看着她错过这个机会吗?”

我看着我姐。

从小到大,她都是这样。

有事的时候就想起我这个弟弟,没事的时候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姐。”我说,“你记得当年你拿钱的时候,是什么态度吗?”

江岚愣了一下。

“你当时说,远志你真是个好弟弟。”我说,“但说完这话,你转身就走了,连坐都没坐一会儿。”

“我……”江岚张了张嘴。

“升学宴办得那么风光,五十桌,五星级酒店。”我继续说,“你们有钱请那些老板,却说我不适合参加。”

“那是建华的意思!”江岚急了,“我当时也不同意,但是他非要那么做。”

“是吗?”我看向许建华,“是你的意思?”

许建华低着头,没说话。

“不管是谁的意思。”我说,“结果就是,你们拿了我的钱,却把我当外人。”

客厅里安静了几秒。

江婉筠突然站起来,走到我面前。

“舅舅,都是我的错。”她哭着说,“跟我爸妈没关系,是我自己不懂事,不知道感恩。”

“这四年我过得很好,在北京交了很多朋友,参加了很多活动。”她说,“但我从来没想过,这些都是用您的钱换来的。”

“我自私,我虚荣,我只顾着享受,忘记了您对我的好。”她哭得声嘶力竭,“舅舅,我真的知道错了,您能原谅我吗?”

我看着她,心里有些动摇。

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外甥女。

但苏晴拉住了我。

“远志,你可想清楚了。”她说,“这十万八千块,我们还没要回来呢。”

她这话一出,江岚和许建华的脸色都变了。

“什么意思?”许建华问。

苏晴走到卧室,拿出当年的那份《家庭资助协议》。

“看看这个。”她把文件拍在茶几上,“上面写得清清楚楚,这钱是无偿赠与,但受助人应心怀感恩。”

“你们感恩了吗?”她看着江岚和许建华,“四年不联系,这就是感恩?”

“现在又来借钱,凭什么?”

江岚拿起协议看了看,脸色越来越难看。

“二嫂,这都是当年的事了。”许建华说,“难道你们还要拿这个来说事?”

“怎么,不能说?”苏晴冷笑,“当年你签字的时候可痛快了,现在就忘了?”

“我……”许建华说不出话来。

江岚突然站起来,声音拔高了。

“林远志!”她叫我的全名,“你什么意思?当年那钱是你自愿给的,现在又拿出来算账?”

“我是自愿给的。”我平静地说,“所以我也可以自愿不借。”

“你!”江岚气得发抖,“我算是看透你了,你就是记仇!记我们当年没请你参加升学宴的仇!”

“记仇?”我笑了,“姐,你搞清楚,是谁先做错事的?”

“我做错什么了?”江岚恼羞成怒,“当年升学宴是建华的主意,我有什么办法?”

“但你没有拒绝。”我说,“你拿了我的钱,转身就把我当外人。”

“那些老板都是建华的客户,关系到他的生意!”江岚提高了声音,“难道为了你一个人,要我们得罪那些老板?”

“所以在你心里,生意比亲情重要?”我问。

江岚愣住了。

“姐,你说实话。”我看着她,“这四年,你有一次想起过我吗?”

江岚的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过年的时候,你在亲戚面前炫耀婉筠,从来不提我的资助。”我说,“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弟弟吗?”

“我……”江岚的眼圈红了,“远志,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是我弟弟,我怎么会不记得你?”

“但你记得的,只是在需要我的时候。”我说。

江岚的脸彻底白了。

许建华突然爆发了。

“林远志,你别不识抬举!”他指着我,“当年我们让你参加升学宴是给你面子!你一个国企的打工仔,跟那些老板坐一起合适吗?”

“你知道我们请的都是什么人吗?”他继续说,“都是身家上千万的老板,跟你聊什么?聊你那点工资?”

“建华!”江岚拉他。

“别拉我!”许建华甩开她的手,“我今天就把话说清楚了。”

“你以为我们稀罕你那十万八?”他冷笑,“要不是那年资金紧张,我会管你要钱?”

“现在我们落难了,你就在这里耍威风了?”他指着我,“林远志,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很可笑。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可以利用的工具。

有钱的时候看不上我,没钱的时候就来找我。

“你说得对。”我说,“我就这点出息。”

我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下一句。

江岚和许建华愣在那里,像是没听懂,又像是不敢相信。

“你…你说什么?!”

“所以这十五万,我借不了。”

“你!”许建华气得脸通红。

“建华,我们走!”江岚拉着他往门口走。

江婉筠还跪在地上,哭得不成样子。

“婉筠,走了!”江岚喊她。

江婉筠站起来,看着我。

“舅舅……”她的声音嘶哑。

“走吧。”我说,“以后别来了。”

她浑身一震,转身跌跌撞撞地往门口走。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苏晴。

她走过来,拉住我的手。

“你做得对。”她说。

我坐在沙发上,突然觉得很累。

07

那天晚上,我一夜没睡。

脑子里全是今天发生的事。

江岚最后的那个眼神,许建华的那些话,还有江婉筠绝望的哭声。

苏晴也睡不着,在旁边轻轻叹气。

“你在想什么?”她问。

“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我说。

“你没做错。”她说,“是他们做错了。”

“但她毕竟是我外甥女。”我说。

“外甥女又怎么样?”苏晴坐起来,“她这四年是怎么对你的?你忘了?”

我没说话。

第二天是周日,泽宇回家吃饭。

他看我脸色不好,问怎么了。

苏晴把昨天的事告诉了他。

泽宇听完,沉默了一会儿。

“爸,你做得对。”他说,“这种亲戚不值得帮。”

“你不觉得我太绝情了?”我问。

“绝情?”泽宇笑了,“当年他们把你安排在角落的时候,怎么不说绝情?”

他说得对。

下午,泽宇接了个电话,是他公司同事打来的。

聊了几句后,他挂了电话,脸色有些古怪。

“怎么了?”我问。

“爸,你知道江婉筠为什么要借钱吗?”他问。

“不是说要创业开咖啡店?”我说。

“屁的咖啡店。”泽宇说,“我同事跟她是室友,知道她的底细。”

我愣住了。

泽宇把他听来的事告诉了我。

江婉筠在北京根本没有什么创业计划。

她谈了个男朋友,男方家里条件不错,但要求婚前必须有房。

男方愿意出首付的一部分,但要江婉筠也拿一部分出来。

江婉筠为了结婚,想尽办法凑钱。

而且,她在北京的工作也丢了。

不是什么外企高薪工作,而是一家小公司的普通职员。

因为多次迟到早退,被辞退了。

现在她待业在家,每天跟男朋友出去玩,刷信用卡刷到爆。

江岚和许建华为了给她还债,已经把家底掏空了。

听完这些,我整个人都傻了。

“所以她来找我借钱,是为了买房结婚?”我问。

“对。”泽宇说,“而且她男朋友家里知道她家的情况,已经在考虑分手了。”

“她急着要钱,就是想留住这个男朋友。”

我坐在沙发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原来那份《合伙创业协议》,都是假的。

原来她哭得那么惨,都是装的。

她从头到尾就在骗我。

“爸,幸好你没借给她。”泽宇说,“不然这钱就打水漂了。”

苏晴也气得不行。

“这个死丫头,骗到你舅舅头上来了!”她说,“明天我就去找江岚,把这事说清楚!”

“别去。”我说。

“为什么?”苏晴问。

“没必要了。”我说,“反正我也没借给她。”

“但是她骗你!”苏晴说。

“就让她骗吧。”我叹了口气,“反正我们以后也不会来往了。”

苏晴看着我,最后还是没有去。

08

但这事还是传开了。

不知道是谁说出去的,反正家族里很快就知道了。

二姨打电话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

不是训我,是训江岚。

“我就说嘛,她家这些年太高调了。”二姨说,“现在好了吧,出事了吧。”

“远志啊,你做得对,这种忙不能帮。”

三舅也打电话来,说了很多。

大意就是,江岚一家这些年在亲戚面前太装了。

明明家里困难,还要打肿脸充胖子。

现在终于装不下去了。

过了几天,我听说江婉筠在北京跟男朋友分手了。

男方家里知道她失业了,还欠了一屁股债,直接让儿子跟她断了联系。

江婉筠接受不了,在北京大哭了一场,然后灰溜溜地回了家。

她不再发朋友圈了。

以前那些精致的北京生活照,全都删掉了。

整个人好像消失了一样。

江岚也很少在亲戚面前露面了。

以前她最爱参加家族聚会,现在总是找借口推脱。

有一次在超市里碰到她,她看见我,愣了一下,然后转身就走了。

我没追上去。

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半个月后的一个傍晚,我下班回家,又看见家门口站着个人。

是江岚。

她一个人,没有带许建华,也没有带江婉筠。

她的头发有些乱,脸色很憔悴。

看见我,她勉强笑了笑。

“远志。”她说。

“姐。”我应了一声。

“我能进去坐坐吗?”她问。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门。

江岚进屋后,在沙发上坐下。

她看起来瘦了很多,眼睛里全是疲惫。

“远志,我是来道歉的。”她开口了。

我没说话,等她继续说。

“这些年,确实是我们做得不对。”她说,“我没脸面对你。”

“当年升学宴的事,是建华的主意,但我也没有阻止。”她低着头,“我当时想的是,那些老板都是建华的客户,得罪不起。”

“所以就得罪了你这个弟弟。”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我当时只想着生意。”

“这些年我也过得不容易。”她继续说,“建华的脾气你知道,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说了也没用。”

“婉筠也被我们惯坏了,在北京大手大脚,我们为了她掏空了家底。”

“现在好了,房子没了,车没了,公司也快撑不下去了。”她苦笑,“这就是报应吧。”

我听着她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姐,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我问。

“不是。”她抬起头看着我,“我是想跟你说,以后我们还能做亲戚吗?”

我愣住了。

“我不是来借钱的。”她赶紧说,“我知道我们没脸再找你借钱了。”

“我就是想……”她的眼圈红了,“我就是想有个弟弟。”

“这些年我活得太累了,每天都在担心生意,担心债务,担心婉筠。”她说,“我都忘了,我还有个弟弟。”

“远志,你能原谅姐姐吗?”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从小到大,她确实照顾过我。

父母去世得早,她作为姐姐,也尽了责任。

只是后来,她嫁了人,有了自己的家庭,就把我忘了。

“姐,我从来没怪过你。”我说,“我只是觉得,亲情不应该是利用。”

“我知道。”她哭了起来,“都是我不对。”

我去卧室,拿出五万块钱。

“姐,这个你拿着。”我把钱递给她。

她愣住了,“这是……”

“不是借的,是给的。”我说,“你们家现在确实困难,这钱拿去应急。”

“但是我不能要……”她推辞。

“拿着。”我说,“不是给婉筠买房的,是给你自己的。”

“姐,我们是亲人,血脉相连,我不会见死不救。”我说,“但是以后,请你们尊重我,别再把我当外人。”

江岚捧着钱,哭得不成样子。

“远志,谢谢你。”她哽咽着说,“姐姐对不起你。”

她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我站在窗边,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路口。

苏晴走过来,靠在我肩膀上。

“你还是心软了。”她说。

“她毕竟是我姐。”我说。

“希望他们以后能好好做人。”苏晴叹了口气。

09

春节又到了。

家族聚会照常举行,这次在三舅家。

江岚一家也来了。

江婉筠也在,但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她穿着很朴素,头发也没有精心打理,整个人低调了很多。

看见我,她主动走过来。

“舅舅,新年好。”她说,然后给我鞠了一躬。

我点点头,“新年好。”

“舅舅,我在本地找了份工作。”她说,“不去北京了。”

“嗯,挺好。”我说。

“我知道以前做了很多错事。”她低着头,“这辈子都对不起您。”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说,“以后好好做人就行。”

她的眼圈红了,用力点头。

吃饭的时候,江婉筠主动给我敬酒。

“舅舅,这些年我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忘记了您的恩情。”她说,“那十万八千块,我这辈子都记得,等我有能力了,一定回报您。”

我摆摆手,“不用回报,只要你记得做人的本分就好。”

她喝完酒,眼泪掉了下来。

江岚和许建华也过来敬酒。

许建华的态度跟以前完全不同,很恭敬。

“远志,以前是我混蛋,对不起。”他说。

我没说话,只是喝了酒。

有些事,说再多也没用了。

家族聚会一直持续到很晚。

亲戚们聊着天,孩子们在旁边玩闹。

江岚不再像以前那样高调炫耀,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边。

江婉筠也不再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变成了普通的一员。

一切好像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变了。

那种信任和亲密,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晚上回家的路上,苏晴问我:“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我反问。

“后悔当初资助她,后悔最后又给你姐钱。”她说。

我想了想,摇摇头。

“不后悔帮她,但也不后悔拒绝她。”我说。

“帮忙要帮值得帮的人,尊重是相互的。”

“血缘是纽带,但不是绑架的理由。”

苏晴笑了,“你想明白了就好。”

车窗外,烟花升起,在夜空中绽放。

新的一年开始了。

有些人走远了,有些关系变淡了,但生活还是要继续。

我握着方向盘,心里突然很平静。

人这一辈子,会遇到很多人,经历很多事。

有些人值得你付出,有些人不值得。

重要的是,要守住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不要因为血缘,就放弃尊严。

也不要因为愤怒,就失去温暖。

我做了我该做的,也拒绝了我该拒绝的。

这就够了。

10

春节过后的日子,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江婉筠真的在本地找了份工作,在一家培训机构当老师。

工资不高,五千块一个月,但她做得很认真。

有一天,我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东西,碰见了她。

她推着一辆自行车,穿着运动服,头发随意扎着,跟以前那个精致的北京女孩完全不同。

"舅舅。"她主动打招呼。

"下班了?"我问。

"嗯,刚上完晚课。"她说,"现在每天要上八节课,挺累的。"

我点点头,准备离开。

"舅舅,等一下。"她叫住我。

我转过身。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我。

"这是什么?"我问。

"五百块。"她说,"我知道十万八千块我还不清,但我想一点一点还。"

我没接,"不用了,那钱是资助你的,不用还。"

"可是……"她咬着嘴唇,"我心里过意不去。"

"你好好工作,好好做人,就是最好的回报。"我说。

她的眼圈又红了。

"舅舅,我现在才明白,当年您资助我,不是应该的,是恩情。"她说,"我用了四年才明白这个道理,太晚了。"

"不晚。"我说,"只要想明白了,什么时候都不晚。"

她用力点头,把信封收了回去。

我们在便利店门口站了一会儿,谁也没说话。

夜风吹过来,带着春天的气息。

"舅舅,我订婚了。"她突然说。

我愣了一下,"恭喜。"

"是我们学校的一个老师。"她说,"家里条件一般,但人很好,对我也好。"

"那就好。"我说。

"我跟他说了我家的事,说了我欠您的钱。"她继续说,"他说以后我们一起还。"

我看着她,心里有些欣慰。

这个女孩终于长大了。

虽然代价很大,但她总算学会了什么是感恩,什么是责任。

"好好过日子。"我说。

"嗯。"她笑了,是那种很真诚的笑,"舅舅,谢谢您。"

她推着自行车走了,背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

我站在那里看着,直到她消失在转角。

回家后,我把这事告诉了苏晴。

她正在厨房做饭,听完后停下手里的活。

"这丫头总算开窍了。"她说。

"嗯。"我应了一声。

"你还在想那十万八千块?"她问。

"没有。"我说,"那钱早就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什么?"

"重要的是,她学会了做人。"

苏晴笑了,继续做饭。

夏天的时候,江婉筠真的订婚了。

没有大摆宴席,只是两家人简单吃了顿饭。

江岚邀请我们去,我们去了。

饭桌上,江婉筠的未婚夫叫陈磊,是个看起来很老实的年轻人。

他给我敬酒的时候,很恭敬。

"林叔,我听婉筠说了,您对她有恩。"他说,"以后我们会一点一点报答您的。"

"不用报答。"我说,"你们好好过日子就行。"

陈磊点点头,把酒喝了。

江岚坐在一边,看起来瘦了很多,但精神比之前好了些。

许建华的头发白了不少,说话也没有以前那么冲了。

"远志,谢谢你来。"他说。

我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有些伤害,时间可以冲淡,但痕迹永远在。

吃完饭,江婉筠送我们出去。

"舅舅,二婶。"她站在门口,"我知道您们心里还有疙瘩,但我真的在努力改变。"

"我看到了。"我说。

"我会用一辈子来证明,我不是那个忘恩负义的人。"她说。

我看着她,突然想起四年前,她刚考上大学时的样子。

那时候她也是这样,站在门口,满脸都是对未来的憧憬。

只是那时候的她,不懂感恩,不懂珍惜。

现在的她,经历了失败,经历了挫折,终于懂了。

"好好过日子。"我又说了一遍。

她用力点头,眼泪掉下来了。

秋天的时候,泽宇升职了。

虽然工资涨得不多,但也算是个小小的进步。

他下班后来家里吃饭,跟我们说起公司的事。

"爸,我们经理说,明年可能让我带个小团队。"他说。

"挺好的。"我说。

"对了,江婉筠上周来公司找过我。"他突然说。

我愣了一下,"找你干什么?"

"她说想托我帮忙,看看我们公司有没有适合她未婚夫的职位。"泽宇说,"陈磊想换个工作,现在的工资太低了。"

我没说话。

"我跟人事部说了,正好有个岗位适合他。"泽宇继续说,"不过要经过面试,能不能过还不一定。"

"你帮他安排面试就行,其他的让他自己争取。"我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泽宇说。

后来听说,陈磊通过了面试,进了泽宇的公司。

工资比原来高了两千,两个人的日子也好过了些。

江婉筠专门打电话来感谢我们。

"舅舅,二婶,谢谢你们帮陈磊。"她说。

"是他自己有本事。"我说,"跟我们没关系。"

"但如果不是泽宇哥帮忙,他连面试机会都没有。"她说,"这份恩情,我记着。"

挂了电话,苏晴说:"这丫头是真的变了。"

"嗯。"我说,"吃过苦才知道甜。"

"你说当初那十万八千块,值不值?"她问。

我想了想,"值。"

"为什么?"

"因为她学会了做人。"我说,"虽然代价大了点,但总算学会了。"

苏晴笑了,"你这个人啊,就是心软。"

"不是心软。"我说,"是看到了希望。"

冬天又来了,又是一年。

这一年里,江婉筠结婚了,婚礼很简单,就在本地的一家普通酒店。

她穿着婚纱,脸上是幸福的笑容。

不是那种刻意装出来的笑,而是真心的快乐。

我和苏晴随了份礼金,不多不少,就是个心意。

婚礼上,江婉筠和陈磊给我们敬酒。

"舅舅,二婶,谢谢你们来。"她说,"也谢谢你们这些年的包容。"

"以后好好过日子。"我说,这话我说了很多遍了。

"一定会的。"她笑着说,眼里有泪光。

婚礼结束后,我和苏晴开车回家。

路上,她问我:"你觉得江婉筠以后会幸福吗?"

"会的。"我说,"她现在懂事了,知道什么是珍惜了。"

"那你姐呢?"她又问,"你跟她的关系,还能回到从前吗?"

我沉默了一会儿。

"回不去了。"我说,"有些东西破碎了,就算粘起来,也有裂痕。"

"但至少不是仇人。"苏晴说。

"嗯,至少不是仇人。"我重复了一遍。

车窗外,雪花开始飘落。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比往年早一些。

"远志。"苏晴突然说,"你后悔过吗?后悔当初资助她?"

这个问题,她问过很多次了。

但每一次,我的答案都一样。

"不后悔。"我说,"帮人是对的,拒绝也是对的。"

"我做了我该做的,守住了我该守的。"

"这就够了。"

苏晴靠在我肩膀上,轻轻叹了口气。

雪越下越大,路上的行人都加快了脚步。

我握着方向盘,慢慢开着车。

人生就像这场雪,有时候来得猛烈,有时候来得温柔。

但不管怎样,都要往前走。

带着伤痕,带着教训,带着希望。

十万八千块,买来的不只是一个教训,还有一个人的成长。

虽然代价很大,但总算没有白费。

至于我和姐姐之间的关系,虽然回不到从前,但也不是仇人。

这样就够了。

血缘是纽带,但不是绑架的理由。

恩情需要感恩,但也不能被践踏。

我用十万八千块,换来了这个道理。

值得。

(文中姓名均为化名,图/源自网络,侵权请联系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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